穿过旋转门,有男人在门口穿戴严整,一见到谢昀晞就弯身鞠躬,好像恭候多时。他身后的大厅金碧辉煌,从门口铺设着的红毯一直延伸到贵宾电梯。谢云暄插着口袋,看男人从胸前的口袋取出一张黑色卡片贴在感应区,电梯才开始缓缓上升。 他如果想离开,至少这部电梯是走不通的。 谢云暄目光微紧。 电梯门打开,一阵幽凉的香风扑面而来,暖黄的顶灯营造出温暖华贵的氛围,但长走廊却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来之前谢昀晞让他换了套西服,浮夸是他的一贯特色,谢云暄没在意,现在却想这是别有深意。 皮鞋踩在深蓝色的地毯上没有半点声响,谢云暄注意到脚下满是的粉色的不规则图形,每个元素之间都用弯曲的细线相连,如同蔓延生长的藤蔓,狂乱地纠缠其中,蓝色的背景上铺满。 正是这些无序错综的图案给人以一种眼花缭乱的错觉。谢云暄皱着眉头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一个个颠来倒去的图形十分眼熟,和展禹宁大腿上的很像—— 是生殖器。 整片地毯,密密麻麻的全是形状不一的生殖器,它们有如枝叶般柔软伸长,藤蔓盛放出郁金香,绽开之间,张开的嘴唇贴着龟头,垂涎似地唇缝边伸出如蛇信般细长的舌头。 空气之间涌动的香气变得无比馥郁,从内到外都透露着浓重不堪的性暗示,谢云暄睁眼闭眼都是那粉色的图案,猛然之间觉得头晕。 从第一次见到展禹宁的裸体时觉得色情,他身上不常见的纹身绝对脱不了干系。他大腿上匀长的生殖器是很鲜艳的桃红色,直挺挺地翘起,像小箭头似的指向后穴,极具侮辱性,相当于是直白地在身体上写着FUCK MY ASS HOLE。 是巧合吗? 谢云暄在口袋中捏紧了拳头,谢昀晞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微变的神色,示意接待员拉开厚重的大门。 一霎时,烟雾从大厅内逸散了出来,刻意调暗的灯光下是成排的座椅,只有环形的舞台是亮着,无数看不清面孔的男人们转过了头,用熟稔的语气打招呼说: “昀晞。” 相似的发音,谢云暄下意识地抬起头,眼前照亮的幕布上出现了一具身材姣好的人形轮廓,比例惊人,对着台下的观众们情挑地晃着挺翘的臀部。随后灯光交错,“女人”身后的影子重叠,“她们”依次走开,以供挑选般在台上站成一排。 台下有人吹了长口哨。 “这么一眼看过去,你喜欢哪个?” 谢云暄深深皱起了眉头。 “慢慢挑。”谢昀晞笑了:“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表演开场。明暗交替的光线从他脸上闪过,将他的表情变得模糊。谢昀晞的声音夹在暧昧低切西语歌曲中,语气也变得蛊惑,对着谢云暄道: “台上的所有人,都是你的。” 谢云暄下午考完就回来了。 高考。 那是个距离展禹宁有些遥远的词,日子过去太久了,即使刻意去回忆,他也早已忘记当时的感受。轻松的日子总是百无聊赖,不加珍惜地过去了,如同铅笔在白纸上留下的轻浅笔痕。现在想来,可能有些瞬间只能活在发生的那一刻。 相比之下,过后发生的每一份痛苦和屈辱却全然深刻进了骨髓之中,他到是还挺贱的。展禹宁托着小猫肚子抱了起来,宝宝嚇了一跳,喵喵直叫,趴在他的膝盖上被揉脑袋。 他月份比较小,高中毕业时还没成年,十八岁还没到家里就出了变故。手指插进细软的绒毛中,站在上帝视角回望过去无疑是残忍的,展禹宁想起在变故陡生前——他人生的最后一个假期开始时,命运曾给他的提示。 那天高考后,李珊洁本来要接他庆祝,却偏偏因妹妹的上下学耽误了,又偏偏地选择了要提前去他和纪少慈合租的房子收拾行李。他因为高考完的轻松遗忘了戒备,看到短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合照被摔碎,玻璃碴子如暗刃般藏进木地板的缝隙,安全套和润滑液摆在桌子上,衣柜里的裙子被翻出来。李珊洁面对着一屋子他和纪少慈厮磨过的痕迹,重重地甩了他一耳光,死一般的难堪和沉默里对他说: “你是畜生强奸犯,还是变态同性恋?” 那令人寒颤的感觉让展禹宁回忆起时身体还是本能地轻微一抖。随之而来的是每一次饭桌上的僵持,以及用来监视他的摄像头,他一个假期几乎不被允许见任何人,实际的生存范围被压缩至一个房间,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如氧气般存在。 感情从始至终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因为他没有容错空间,所以背叛纪少慈时也毫不犹豫。那时候他一个人快把窗外的落日看烂了,在血色的余晖里总安慰自己:以后就好了。 好什么呢?只不过是每个阶段都有所谓的身不由己罢了。 展禹宁呼了一口气,举着宝宝放在自己胸口,一定的重量感让他微妙地安心下去,在悲欣交集中想: 但现在已经不会再有人逼问他是对是错了。 床头的手机震动,展禹宁起身去拿手机,发现是妹妹的电话。因为失明,展禹宁一个月来都没和妹妹好好聊过。他开始还盘算着如果聊天要说什么糊弄过去,却恍然发现妹妹根本没过问。 不只是妹妹,工作群和班级群也是死寂沉沉,相关的处理好像也没下来。展禹宁虽然嘴上安慰谢云暄没关系,但冲动是一回事,面对的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他至今仍然不敢点开群消息仔细求证那些骂声,不过好在也没有家长和同事找他私聊。 多大的丑闻呢,班主任和学生搞在一起了,还人模狗样地在讲台上讲课,说不定他根本没出车祸,都是被发现后没脸见人的借口。 展禹宁凄凉地扬了下唇角,摇摇头告诉自己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想了。他接电话说: “喂?” “啊,哥?”展婉宁好像在外面,背景嘈杂,她找了个地方:“你现在是在考场外面等谢云暄吗?” 展婉宁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哥哥只是电瓶车翻了蹭破点皮。料想哥哥高考两天也没什么事,八成会去陪谢云暄。展禹宁支吾了两声: “...怎么了?” “你们晚上是打算出去吃吗?什么时候回去啊?” “不待多久,很快就回去了。” “哦~”展婉宁说:“那你回家以后,帮我从房间找点东西啊,应该就在房间的转角柜上。我之前放假误把材料带回去了,学年考核要用,不用给我寄,正面拍个照给我就行了。” 家...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去了。 展禹宁直起了身子,“截至日期是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