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也淡下去。 口袋里的手机晚来地转出了消息: “谢昀晞来接你了。” “你怎么还来参加这种考试了?”谢昀晞的声音实现了预报,轻描淡写道:“这几天一直都在为你准备,忘了时间,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还剩一门英语没有考。谢云暄捏着口袋里的准考证。 “我到处找你,也顺便去了你最近租的地方,但只看到了那个小情儿。”谢昀晞在落音时看到了谢云暄神色里的撼动,笑眯了眼:“哦,你们还养小猫了。” 他有堪称地狱级别的开局。目前为止的人生就像自己无数次在精神病院模拟的游戏,从负基础开始,突破重重难以预料的机关,满屏的破坏性射线,随处可落下的闸刀,却似乎依旧是个通不了关的游戏。 他不断地在存档点重来。 但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多恐惧了。谢云暄将那张准考证掏了出来,在路人诧异的眼光中撕成了碎片,面无表情地扬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老师知道该生气了。 “我和你走。” 谢云暄说。 第83章 =================== 谢昀晞是个怪人。 高薪的家教老师换来换去,没有一个人能撑下超过一个月。谢昀晞难以沟通,任何人和他说话都仿佛隔着一层可悲的玻璃罩。而且这个总目不错珠地冷冰冰打量别人的小孩报复心极重,家教老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字说错了,谢昀晞转天就当着所有大人的面露出自己小腿上的红色抽痕,诬告她虐打儿童。 负责马术的男老师告诉谢昀晞尽量找脾气温顺的马驹,要先和马建立良好的关系,得到同意后再上马,不能强硬地来。可他偏偏在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时候爬上了烈性马的马背,如若不是老师即使发现,可能谢昀晞就会被从马背上摔下来落下终身残疾。 他实在气不过,对这位大企业家的独子说了几句斥责的话。谢昀晞没说什么,甚至将他请来自己家,说想要用茶点款待感谢他。结果他醒来后手里却抓着幼童撕裂的内裤,耳边的哭声从楼上传到楼下。接着周纫兰淡淡地告诉马术老师自己将会起诉他,让他身败名裂。 被警察带走的那天,谢昀晞站在二楼的窗户边看,眼泪挂在眼眶里,却对他露出了微笑。 解决大人的手段是扮作受害者,但这种方式用多了就觉得无聊,因为实际的惩处者并不能是自己。谢昀晞想起自己坐在那匹烈性马的马背上的滋味,那感觉很好,很有成就感,可惜被打断了,否则他就能再多体会一下仿佛能凌驾一切的快感了。 他掐死了母亲送给他的小白狗,享受着生命和体温慢慢在掌心流逝的感觉,他感到眷恋和安心,于是直到躯体身体变得僵硬时,他才松开手将它埋进了院子里。 回房间时,他在母亲的房间里看到了父亲的其他情人。她在周纫兰面前变得很弱小,低伏着就像那只匍匐的小白狗。她出去的时候撞到了谢昀晞,明明比他高很多,却依旧卑微得直不起身,像是低到了土里。 谢昀晞对训斥的画面印象深刻,母亲光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足够让瑟瑟发抖的女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也很想试一试。 于是他在母亲下手之前,找到了关楚。但他的目标不是关楚,因为关楚和那个女人一样,已经给自己打上了低微的烙印,谢昀晞从出生起就可以踩在她的头顶之上了。所以他对她的儿子更感兴趣,因为关越看着他的眼睛里有期许和懵懂,却独独没有害怕。 残忍又旺盛的好奇心被勾起,他拿着那把枪抵着关越的额头,那是把真枪,但自从园丁从院子里挖出那只小白狗的尸体后,谢伯生就把子弹从里面拿掉了。谢昀晞无不可惜地想,如果子弹还在,他当时会不会真的扣下扳机? 幸好没有,否则他一定会为自己的轻率决定后悔,因为关越的价值不仅仅是使用一次而已。谢昀晞总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流着一半一样的血,才让关越如此傲慢。无论他如何折磨,关越始终和自己保持着同一种凌驾地位。他不仅不会害怕,还会更加蔑视自己。 从那时起,谢昀晞产生了一种想法: 如果他能把关越,变得和他一样呢? 这个想法没有践行到底,因为中学起他就被周纫兰送往国外念书了。升学的假期他回国找乐子,却出了点意外。对方有军政背景,是不能惹的人。谢伯生大发雷霆,非牵扯实际利益的他都可以对谢昀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是触及他底线了。不得不把尚未成年的谢云暄揪出来替罪,同时指派了一个研究员寸步不离地跟着谢昀晞,下定决定要将他纠正过来。 出国前,谢昀晞去探监过,可关越依旧是那副样子,态度甚至比往常还要淡漠。他在管教的押送下,被迫坐在玻璃对面,恹恹地瞧了他一眼,不屑一顾。他是临床一期最早的试验品,配合MECT治疗,应该是用药的效果不错。谢昀晞笑道: “我等你出狱。” 或许只有把谢云暄变成真正的罪犯,他才能彻底失去立场。 谢昀晞微笑着,特地和管教打点好,嘱托他们要多多“关照”关越。特别对待的结果看起来相当不错,五年后他再见谢云暄,简直判若两人。比起当时细瘦的少年,现在擒拿住他甚至得费点心思。 谢昀晞莞尔: “我去看吴正硕了。” 谢云暄没有理他。 “忍到现在才动手,我还以为你是在准备什么万全之策,想好了要怎么把他干净做掉...”谢昀晞话音一转:“为什么下手这么轻?” “万全之策?” 谢云暄挑眉,不加掩饰地冷笑道:“你说的万全之策,就是指找个私生子来为自己顶包么?” “哈。”直白的嘲讽,谢昀晞弯了眼睛:“关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的道德底线没有那么高。” 轿车在一处高档会所前停了下来。 “是有所顾虑,还是根本就不能下手?”谢昀晞先一步下车,他把手搭在车门上问,目光中带着能够洞穿谢云暄的敏锐:“现在的你不在乎真正的犯罪。” “你不是怕杀人,是怕没杀了想杀的人。”谢昀晞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比如...我。” 他身后的研究员脚步一顿,然而眼镜的冷光闪过,只能看到他在装作无异地闭目塞听。三个人明明有血缘关系,却又互不相熟,彼此之间悬殊的差距是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们是兄弟。 这滑稽至极的场面简直令人发笑。 “谢昀晞。”谢云暄嗤笑道:“我也没在乎你到需要把我自己搭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