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代表着朝堂一部分势力,当初拥趸庆帝成就霸业的勋贵世家。 “阿弥陀佛,两位于太子面前争吵,实属不该。”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三花敢插一嘴,而他的话让皇后怔了怔,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地面寒凉,高鼎胸口的血液早已凝固,衣衫不整,甚至脸色都开始变得青白,形容狼狈而可怖,他生前奢华糜烂,从无亏待自己,死后却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听着父母为他激烈争吵。 皇后一想到这里,心都要碎了。 她扑到高鼎身上,满眼含泪呼喊:“鼎儿,鼎儿……” 结发妻子,一路扶持,就算有所争吵,也磨灭不了患难与共的情谊。 庆帝不是冷血之人,他见皇后发丝凌乱,悲伤痛苦的模样,再大的怒火也消弭了,于是抚摸着皇后的肩膀道:“他也是朕的儿子,朕从小抱到大,岂会让他寒心?鼎儿这样不好看,让他先回宫吧。”他说完这话,看了皇后身边贴身宫女一眼。 宫女轻轻一叹,跟着跪下来,“娘娘,这儿太冷了。” 皇后闭上眼睛,缓缓起身,点了头,她看向三花,哑着声音问道:“鼎儿是中了毒,对不对?” 三花颔首。 “这毒是什么,你也知道?” 三花握着佛珠,垂眸没看庆帝的神色,最终一叹,还是点头。 皇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好,送太子回宫。” 宫女立刻出去唤人,将太子小心抬起来。 随着高鼎的尸体被带走,屋内的人也离开了大半,这时,不知是谁提及了赵思洵。 “皇上,皇后娘娘,夷山王如何处置?” 缩在角落的赵思洵一听,顿时瞪大眼睛,面露恳求。 皇后看着他,眼里浮现出浓浓的厌恶,若非高鼎被他美色所诱,怎会来这个别院,支开身边人? 她正待迁怒,赵思洵便哀求起来,“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杀太子,皇后娘娘明察!我是被陷害的,另有真凶啊……” 他的眼泪又掉下来,脸上带着绝望,好不可怜。 明明贵为一国亲王,可至始至终没人将他当一回事,因为谁都知道他可有可无,生或死,无关紧要,但真是如此吗? 皇后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厌恶到极致,忽然心中一动,她看向三花,“国师,你看看他是否也中了毒。” 此言一出,三花不由看向赵思洵。 赵思洵一怔,往后缩了缩。 他害怕地贴在墙壁上,看着老和尚一步一步走进,直到退无可退,最终认命地垂下头,泪流满面,全身发抖。 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年,就算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免生出恻隐之心。 在三花踏进这里的时候,便已大致猜到了始末,要说无辜,便是这个夷山王了。 小小年纪,孤身来大庆,又被这样强逼,实在可怜。 “莫怕,不疼,老衲只是查探一番。”三花口吻温和,轻轻地握住赵思洵的手,接着一股温暖醇厚,却不容置疑的力量随着相握的掌心,顺着他的经脉流向丹田。 赵思洵原本忍耐的脸上渐渐放松,露出好奇之色,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睛看起来也的确单纯。 不过一周天,三花便放开了他的手,回头对着庆帝和皇后道:“他亦中了毒。” 皇后看赵思洵乍然惊慌的脸色,不由地问:“他为何没事?” 三花阿弥陀佛了一声,没有回答。 皇后隐隐有了猜测,顿时觉得万分可笑,那些人是打算送给他这样一个凶手,就想补偿她的丧子之痛吗? 皇后紧紧地握着宫女的手,踩着沉重却悲哀的步子离开了这里。 靖王和安王沉默地向她行礼。 她平静的眼神扫过他们的脸,然后看向黑暗——她绝不善罢甘休! 赵思洵被关进了天牢,是的,虽然人看起来不是他杀的,可是他手握金簪,与高鼎的致命伤相吻合,他便是最大的嫌疑。 不过没被失了理智的皇后当场宰了,还能留下一命,这便是最大的胜利。 赵思洵心态良好,作为南望亲王,他单独蹲在一间牢房里,安安分分地等待着,他相信不久皇后会来找他,别人也会来找他。 始作俑者倒是耳根清净,可外头却炸了! 高鼎的死好似一颗核.弹,炸在大庆的国都上空,形成一个不断往外扩散的辐射,很快就会在中原大地掀起巨大风浪。 而头一个被波及的便是安王和靖王。 同为皇子,母族强盛,又得帝宠,谁没幻想过成为下一任帝王。况且高鼎无能无德,声望极差,若非有皇后一力扶持,早就被废黜了。 是以,他们各自接触西越和东楚,与之狼狈为奸,他们很清楚,若三国想搅弄风雨,最简单的也是对付高鼎,一拍即合! 高鼎之死,这是必然的,但是谁也没想到,竟会是现在? 三国入粱都不过五日,才刚起一点风云,不管是契机还是布局,都尚且没影,怎么高鼎就死了? 谁动的手?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兄弟眼里看到了疑惑和忌惮。 那一晚,他们忐忑不安,因为这脱离掌控的未知,却又兴奋难耐,因为高鼎一死,堵在他们前路的巨石已经搬开,余下的便是走向康庄大道。 直到宫内消息传出来,三花透露了此毒之性,而太医院验证的那只酒杯亦有了结果。 两厢吻合——缠绵! 那一刻,靖王放下了心中巨石,露出了笑容。 而安王则眼前一暗,差点憋出了一口血,他急匆匆地就赶往了西越别馆。 世人皆知,巫神教最霸道的毒有两种,红命和缠绵,皆是无色无味,无知无觉之毒。 前者要命,后者磨人。 缠绵对普通人无效,但是对武者却是最致命之毒,身中红命还能用内力压制,可是缠绵它对付的就是内力! “高鼎是你派人杀的?” 甭管平日里两人如何臭味相投,相谈甚欢,此刻一朝翻脸,却是毫不客气。 姜太子虽对其中细节不慎了解,但高鼎之死是件大事,他正跟属下连夜商议对策,没想到劈头盖脸就遭到安王的质问,顿时不悦道:“自然不是,安王可不要胡言乱语。” “我胡言?”安王冷笑道,“缠绵,高鼎的体内查出了缠绵!” 此言一出,跟着走过来的骨魔女脸上露出惊讶,见姜太子看过来,她皱眉道:“这不可能,本座从未让人去下过此毒。” 安王却是不信,“不是你们,这缠绵从哪儿来的?” 姜太子道:“安王,你又如何得知这是缠绵之毒?” “国师所言,太医证实,你觉得还有假?” 这下骨魔女无法淡定了,“三花老和尚亲口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