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闯出来女人撞了一下。 连日阴雨,路面就没有干的时候,吕红艳倒在地面,昂贵的羊绒大衣被浸在水洼中。 她养尊处优惯了,一时愤怒非常,可刚想开口,就被女人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 那女人又哭又笑,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错了,是我错,对不起……” 女人喃喃着,跌跌撞撞的跑开,独自消失在人海里。 吕红艳坐在地上,一身泥污,低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 闹剧收场,林溪自顾自收拾了店,将女人夺门而出时撞翻的东西重新归置好,招待后来的顾客买了乐器。 送走客人后他甚至打开电饭煲,做了一锅豌豆海鲜焖饭,捧着一本小书边看边等。 冯胖子踌躇再三,来到他身旁,嗫嚅说了句什么。 “还有五分钟才能开盖,”林溪头也不抬的答。 “……”冯胖子:“我是问你没事吧!还好吧!” 林溪微顿。 随即坐正,点头,“我好,不要担心。” 他很认真的回应其他人关怀。 冯胖的心落进肚子里,“老冯我很看重你,你看得出来吧?” “嗯。” 两人对视,没人再往下说。 冯胖转而道:“放她们走干嘛,可以报警的,你是特别关注对象吧,怎么着也会向着你,吓一吓她。” 林溪没吭声,视线下落,停在地上洒落的的糖果上,那是女人带来的,走时掉在地上。 冯胖笑起来。 这孩子,被养的真好啊。 他经历过那么坏的事情,还能说,自己很好。 “所以后来,其实也有好的事情发生吧?” 林溪修长的手指停在页扉,让纸张弯起一个弧度。 “是有很好的事情,”他说。 林溪忽站起身,从抽屉里找出纸笔,放在膝头,一个节拍一个节拍的哼唱记录。 这曲子冯胖能确信不是任何一首名家成品,也不是林溪原创,那风格十分复杂多变,情绪时而激荡时而怅惘,层次感分明,并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能诠释清楚的。 “这是?” “是一个倒霉的背包客,想爬米多玛女神雪山,可天气不好,他就租住在村子里,一直等一直等。” “这是他的曲子?” “我复刻不了,”林溪难得显出懊恼,为自己的笨,“太久了,他后来不吹了。” 冯胖嘴角微抽,就小时候听几次,你还想怎样啊。 林溪仰起脸,显出一种异样飞扬的神采,那是谈起最喜欢最崇拜的人时才会有的模样, “他的曲子比任何艺术家的都要好听,我和小狗一起躲着在屋后听,小狗都觉得动听,开始哼哼叫,他听见了以后,就把糯米糕放在屋后,让我们吃。” “那是我这辈子,发生过最好的事情。” 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后探出头,洒下透明辉光。 笼罩多日的坏天气走掉,背包客终于得以离开落脚的小院,欲要前往他的终点。 他在走前要和两只小狗道别,可是他们的老时间过去很久,门外也没有动静。 他于是决定再拖一天、两天,三天。 三天以后,他所等待的没有来,反倒是那优柔寡断、唯唯诺诺的村长上了门。 村长不敢张扬村里的丑事,又觉良心不安,他仿佛知道背包客来头不小,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来这里试一试。 小狗呜咽着躲在背包客脚边,害怕的不行。 小狗在一个冬天被母狗生在山上,它一只腿是瘸的,一窝数只幼崽里,母亲唯独放弃了它。 是自顾都不暇的孩童常跑来喂养,才让它活了下来。 背包客站了一会儿,看寒山和枯枝,随后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离开村庄时,他从私人飞机上往下看,一览米多玛女神雪山的全貌。 这座雪山海拔有七千六百多米,雪峰纯白无暇,夜晚时,圆月映照,好似女神一般高贵纯洁。 米多玛女神是当地人所信仰的神祇,在当地语言里,是月亮,也是希望的意思。 这是连最雄健的鹰隼都无法飞跃的高峰,是无数背包客丧命的地带,但也是这座高山,将引致灾祸之潘多拉宝盒、将连天之战乱坚决的阻挡在了另一边,作为一道天堑保护着边境村落的安宁。 越过了米多玛女神雪山,那片遭遇了无数战乱的土地就展现在他眼前。 这是由三条河流冲击而成的平原,矿产资源丰富,尤其盛产一种叫做“姆明珠”的宝石,据说随身佩戴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四小国为抢夺资源而混战,填了不知多少人命。 几年前,地方反叛军因战斗力不足,推出了丧心病狂的童子军计划,四处搜罗十岁以下的小孩来特训。 他们胆大包天,甚至敢自取灭亡式的将触手伸向华国边境。 背包客抵达小国后,并未立即强攻。 他的家族有着深厚的底蕴和难以数计的财富,反叛军也不敢怠慢,他假意谈生意,与之周旋,摸清对方底细和孩童关押地点,荷枪实弹的军警伺机而动,找准时机发动巧攻。 缜密筹谋发挥效用,伤亡减到了最轻,结果很成功。 打开洞窟,放进了光,里面团团的孩子们却都不敢出来。 背包客走进去,在那么多奄奄一息、面黄肌瘦的孩子们里,准确的将他的那一个抱了起来。 在他怀里,孩子仍发抖、仍尖叫。 他的肩头被狠狠咬了一口,那孩子把保存下来的所有体力都用在这上面了,尖尖的小虎牙深深卡进血肉里,是下半辈子都很难去除的烙印。 有人上前一步要帮忙,背包客摆手制住。 孩子已经在他怀里晕倒了。 那么小小的、柔软的一只,即便竖起了刺,也是可怜又可爱。 这是他的小狗,不是别人的。 第11章 从这天以后,林溪照常生活工作,准备着即将到来的选秀节目。 但冯胖却变得怪怪的——他既好奇,又怕显出好奇,惹出人的伤心事,于是要拿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孔来遮掩。 他是直爽的性格,强行伪装,反而拧巴。来来回回,连饭都不跟林溪抢了,大脸小了一整圈。 这可是稀罕事。 店里的伙食都是嫂子亲自督炒的,并不是随便哪里都能吃到。她是餐饮女强人,名厨世家,解放前七八个太监围着她家太姥爷求做菜的水平,冯逸德曾经也是一名脚踩摩托长发飘飘的叛逆文青,到她手里就变成了冯胖子。 “所以他不是买了面镜子开始减肥了,而是犯了文青的病,自己作是吧?”嫂子摸着下巴道。 “也、也不好这么说吧,”林溪委婉的,“减减肥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