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久了,老房子还被族叔他们占了,说、说是因为咱家没有男丁。这事你知道吗?” “是吗?” “是真的,不信我给你看同乡给我发的信息,那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我们不能拱手让人。” “姐姐找你好久了,你跟姐姐回去一趟,和村里人说,咱们家还有男丁,我们把宅子夺回来。好不好?” 林溪没有吭声,以一种陌生的神情看了女人半响。 他完全长大了,虽然还是清瘦的少年气质,但他的身高早已达到一米八多,看大部分人都需要稍垂下眼,他已经不是那个会被一脚踢开的小男孩,也不再为小小一块糖而对人心生期翼。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却让女人内心瑟缩了一下,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逐渐蔓延。 应该没说错什么吧?逃离那个家以后,她就主动的隔离了家乡的一切,她不知道弟弟这些年和母亲是怎么生活的,但他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啊,现在还被有钱人家找了回去,应该过的不赖吧。 “你的意图是什么?”良久,林溪轻轻开口,却是对着吕红艳。 吕红艳:“你这话说的,好像我……” “不要浪费时间,”林溪打断。 空气微妙的一滞,随后吕红艳嗤笑了一声,“还算挺机灵。我也直说吧,你回你的老家去,宅子、地,还有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你向老太太辞个行,以后别来容城了。” “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吕红艳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别以为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我不知道,以退为进,拍点视频,想从老太太那边下手嘛,我也告诉你,慕家的财产都是兄弟姐妹几个挣来的,老太太做不了主。我要是你,就拿着钱立刻滚蛋,省的到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 女人的声音回响在店内,清晰尖锐。 店口有客人以及邻居商户探头,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 “这不对,”林溪摇头,“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吕红艳上下打量他,蔑笑:“在意?” “哈,你还是谢谢我们把云嘉养的这么善良吧。” “……” 各种神情和声音里,林溪始终八风不动,他与眼前发生的一切之间似乎有一道玻璃墙,冷热、风雨都钻不进他的心里。 他道:“原来是这样。” 是慕云嘉感受到了他的威胁,让吕红艳来做这些。 冯胖在一边看他,明明他不动、不听、不问,却免不了被污泥沾上身。 他并不说话,他知道林溪能处理好。 自称姐姐的女人读到了什么,她有些忐忑,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东西,递到林溪面前,“溪溪,姐姐给你带的,你喜欢这个我记得。” 是麦芽糖,由透明糖纸裹着,琥珀般的蜜色闪着光。 林溪没有接,神色晦暗不明,“你就记住了这个?那你不记得,我其实没有名字,你们叫我‘赔钱货’?” 女人一愣。 “所以……”林溪神情莫测的看着她,“你居然也不知道,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把我卖给人贩子了?” 第10章 自称为姐姐的女人满脸不可置信。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虽然粗鲁暴戾,但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摇着头:“不可能,你开玩笑的吧?” 林溪漠然不答。 女人神色几变,突然想到了什么,像抓住稻草一般:“不对,如果想要卖孩子,她早在调换的时候就卖掉好了,她养了你那么多年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一点点长大,不需要花费吗,这不可能的!” 或许吧,或许一开始那个所谓的母亲并不是十恶不赦,但又能证明什么?难道要感谢她的喜怒无常、动辄打骂,感谢她调换了两个婴儿,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痛苦? 女人始终不信,喃喃着“不可能”,而旁边,吕红艳却神色松动,显然比女人更能接受这个讯息。 因为如果是真的,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慕家寻回林溪实属偶然,是一位知情老护工在病逝前良心发现,说当年自己其实看见了孩子被调换,但因为畏惧惩罚、憎恶慕老太,故意隐瞒了下来。 慕老太立刻让大儿子去保姆的老家寻人,但无论是学校还是别的公共机构,都没有找到一个这样的孩子。 本要无功而返,这时一位老村长听说了他们在找人,主动递了消息,给了他们林溪的住址。 现在想想,如果林溪长期没有生活在当地,学校当然不会有他的姓名,而福利院也自然不会有被拐卖孩子的登记。 只有那些记性好的村民,还可能记得这样一个人。 她一直认为林溪只是个早早辍学的土鳖乡巴佬,但事实上,无论她承认与否,这个少年的气质都是那样出类拔萃、不同凡响。 林溪究竟是怎样的人,受的怎样的教养,其实取决于他被卖掉之后的那段岁月。 可一个被人贩子卖掉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幸运的经历呢? 吕红艳忍不住问:“真的假的,她把你卖去了哪里,边境这种地方的话,是不是去了——“ “我没必要向你交代,”冰冷的少年声将她打断,“或者你也想吃吃牢饭?” 吕红艳下意识畏缩了一下。 林溪将目光转投旁边,像是终于不耐烦,想要了结这讨厌的场面:“别说不可能了,你猜猜她卖我卖了多少钱。” 女人茫然望他。 “八千块,”林溪说,“只比你从她那里偷的药费多一点。卖的实在便宜了点,不过急用没办法。” 女人呼吸停住,双目瞪圆。 离开家乡前,她从床垫底下翻找到一个信封……女人再忍不住尖叫一声,抱住头蹲在地上。 叫声刺耳,令所有人不适。 冯胖子叹了口气,走到林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溪侧过脸来,表情并没有很大波动。 眼前两个人,以他家人的名号自居,但干的事情,却一点都挂不上钩。 但幸好,他也从来没有将这些人看进眼中和心中。 他垂眼,扫过二人,冷冷说:“别再叫我溪溪,这不是你们能叫的。” “……” “还有,”他看吕红艳,“我希望你,以及慕家,都搞清楚,从始至终,你们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里。” “从我的路上走开吧,我只说这一次。” 他的语气、神态,就好像慕家是什么蝼蚁,分毫不被他看在眼里。吕红艳感到一种被轻视的怒气,咬牙斥道:“少说大话了!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等着瞧吧!” 说完,她气冲冲的走了。 出了街口,吕红艳没看到自己的司机,生气的拨打电话,忽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