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过干净,还未完全暗下来的天光透过围帘,于炉火一同遗落了些许光亮在这双眼里,霎时间便像是那最透澈不过的秋水跌落了满池的碎星,繁复瑰丽到这世间大概没有任何丹青大师能将其描摹出来。 永徵帝看着这双眼睛说不下去谎,于是他便将这双眼睛给遮挡了起来,然后毫无负担地将谎言随口而出:“真的,朕骗你又没有糖吃。” 皎皎相信了,他伸手将舅父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拿下来,给舅父搓了搓发凉的手,发现搓不热后就干脆将其放在了怀里捂着,然后一脸认真地嘱咐:“舅父身子不好,天一冷手脚就冰凉得不行,日后出门千万要记得带上手炉暖手。” “知道了,你现在怎么越发像个小老头了,明明也才七岁不过的年纪?”永徵帝一脸想不明白的道。 对舅父的恶趣味已经习惯的皎皎小脸上满是无奈,舅父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嗯,比皎皎还小的那种小孩! 想着皎皎还肯定地点了下小脑袋。 看皎皎那副模样,永徵帝就知道他又在心里腹诽自己了,他往后靠在栏杆上,心里叹息着养小孩不易啊! 给舅父捂了会手,又将爸爸递过来的手炉放进舅父手里,皎皎就和爸爸一起在院子里抽起了陀螺。 皎皎和殷峥都是第一次玩这玩意,上手时有点不得劲,经常抽两鞭陀螺就东倒西歪的滚出去好远,看得廊下的永徵帝勾起嘴角嘲笑得明目张胆,还亲自伸手给他们捡了两回抽飞到廊上的陀螺。 不过好在陀螺这东西简单,没有太大的技术性,没一会皎皎和爸爸就接连上手了。 院子里,枯黄的树叶毅然决然地离开光秃的树枝,飘飘扬扬的从高空中打着旋的落下,树下的皎皎乐呵呵地和爸爸抽着陀螺,巴掌大的陀螺被抽得圆润顺畅,看着莫名就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迈入院子的谢殊玉和柳行知见此,纷纷表示要上手玩一把,两人也是第一次玩这玩意,不过两人从小就没被任何事难到过,自负这玩意难不倒他们,于是便用鞭子缠绕在陀螺上后自信一甩,只听“哐当!”一声,紧接着灶房里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瓦碎声。 正在廊下剥着烤花生吃的永徵帝见此眉毛一挑。 殷峥扭头看向厨房,隐约间嗅到了浓郁的鸡汤味。 仅拿着根抽陀螺用的鞭子,陀螺却不知道去了哪的谢殊玉:“……” 陀螺鞭子都还在的柳行知见此牢牢地拿住了手上的陀螺,以免到时候分辨不清是谁的过。 皎皎惊讶的“喔~”了一小声,小跑进灶房去查看情况,没一会从灶房里探出了小脑袋,白嫩的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惊讶:“爸爸,灶台上炖汤的瓦罐碎了。” “噗嗤。”永徵帝没忍住笑出了声,乐不可支地道:“怀之这技术着实厉害,能连着拐两道弯精准飞入灶房撞碎瓦罐,这技术说一声冠绝整个上京城都不为过…哈哈哈…” 谢殊玉是谁?那是谢家麒麟子,区区场面不足以令他为之变色,只见他一边挽袖,一边眉眼不惊地迈进灶房,动手略微有点笨拙地收拾起了烂摊子。 皎皎企图帮忙,被热爱看热闹的永徵帝给兴致勃勃的拎了出去,并义正言词地教训他,所谓君子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累及他人,而谢殊玉他是名满大雍的君子,让皎皎绝对不能坏了他名声。 皎皎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回忙不迭的点头。 灶房内能听见外面声音的谢殊玉:“……” “下雪了!” 殷峥仰头看着天空道。 闻言皎皎跟着抬头看去,只见细密的小雪子从空中落下,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乒乒乓乓的蹦跳得欢,皎皎伸手接了两颗雪子,弯着眉眼道:“今年的雪下得真早!” “是啊!” 永徵帝看着天空,这雪下得真早,如今不过十一月初而已。 正当他在感叹的时候,突觉一热乎的小手拉住了他冰凉的手,正要低头看去,皎皎已经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他往廊下跑去。 跑到廊下后皎皎连忙将爸爸和舅父按在炉火旁坐下,又返回院中去拉柳行知,等柳行知也坐下后,皎皎就挤挤挨挨的挨着爸爸坐下,伸手烤了下火后才一脸认真地道:“下雪了,院子里冷,爸爸和舅父们在这聊。” 永徵帝笑:“那怀之呢?皎皎不担心他着凉吗?” 皎皎从炉边拿过花生边剥边道:“灶房里有炉火,很旺的,怀之叔叔不会着凉的。” 说完他将手里剥好的花生放在爸爸手里。 永徵帝见此,十分自然的一摊手。 “在剥了,在剥了,舅父等一下。”皎皎摆了摆小手道。 谢殊玉从灶房出来时,也得了一捧剥好的焦香花生。 今日由于是他闯了祸,便由他来做晚膳,于是不擅厨艺的谢殊玉干脆就煮了五碗鸡蛋青葱面,面还煮得有点坨,永徵帝看见后轻嗤了一声。 谢殊玉放碗的手一顿,刚准备将碗端走,永徵帝就一个眼疾手快地将面碗抢端了过来。 谢殊玉:“……” 他这狗脾气,也好在他是皇帝了,不然怕是一天要被套三顿麻袋! 那日下了场小雪后,没几日就入了冬。 京城里暗地里的争斗越来越激烈,高位之上的永徵帝一直暗中掌控着局面,坐视着皇子们的争斗。 他是有意造成这个局面的,为的就是削薄他们的势力,同时找个正当合适的理由将霍十安那小子给推上皇位。 皎皎身上的神异始终是危害他整个人身的存在。在这个皇权至高的世道,只有坐在这最高位置的人才能护着皎皎,但是永徵帝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他便打算将有着皇家血脉同时又跟皎皎关系特别好的霍十安给推上这个高坐,他很确定,十安那蠢货会护着皎皎,虽然有可能没他护得这么尽心,但是他这不是安排得有后手嘛。 殷峥和谢殊玉就是他安排的后手。 至于他为了一个外人如此算计自己的血亲儿子是否会愧疚? 答案是不会,他这样感情淡薄的人从出生起就将凉薄刻在了骨子里,又怎会去为了他们愧疚。 他当初之所以愿意让他们出生,不过是为了当初霍尘珂一句让他将霍氏血脉延续下去而已,而且给了他们皇子的地位和一生用不尽的财富,他这个当爹的已经很合格了。 至于他屁股底下的这个皇位,是他自己用命搏来的,他想给谁,自然是他自己说了算! 德徵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戌时下起了大雪,白茫茫一场的大雪在天地间盖上了一层纯白,远远望去屋檐楼阁绵延不绝,一阵狂风突起,空中的大雪打了个旋,恍惚中好似听见马蹄声阵阵轰如雷声,杀喊声随之而起,远处有火光熊熊燃烧好似照亮了半边天,那熊熊火势似是要将这天地间的雪都给融化。 血腥味随着风雪蔓延开来,碎玉桥宅院里的皎皎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