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一大清早就到了凌子夜的房间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想到凌子夜不可能这么早起,便出去逛了一圈。 今天是克罗卡斯的春日宴,一年里只有这一天,王城会对外开放,举行盛大的晚宴。 尽管现在还是清晨,但大街小巷已经渲染上了节日的氛围,这个时节也是克罗卡斯的旅游旺季,路边有许多卖花的小贩。 纯白的天使号角圣洁端庄,绿松石花盆里的矮桂蜜香扑鼻,蓝紫渐变的大丽花张扬夺目,就连辣木树和商陆都被祛了毒、裹进了花束做装点。 任祺安买回了一束碎池星,花如其名,这种花细小但密集,五片尖尖的花瓣像被镶满了闪片,折射璀璨细碎的银色星光。 小贩说,碎池星的花语是:光辉不熄。 老实说,任祺安对那些五花八门的花语一直都嗤之以鼻,反正都是人们胡编乱造随便安一个上去,还保不齐换一个人问还能问出意思完全相反的花语。 但说到底也算是美好的寓意,任祺安觉得凌子夜或许会喜欢。 回到联合军团,又和大家谈了些事情之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任祺安上楼时,凌子夜的房间门口却已经站了一个人。 响尾的alpha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听见脚步声便转头看过来,两人沉默着对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没起。”任祺安问。 “嗯。”alpha应。 这两个人未免也太能睡了些。但凌子夜虽然不爱早起,如果前一天晚上没干什么的话一般十点左右总该醒了。 早就听说响尾这个alpha对响尾是百依百顺、不敢有半句二话,想来自然是不敢叫他起床的。 但任祺安敢。 任祺安走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任祺安便又敲重了些。 “吵什么吵!!”里面传来响尾的怒吼,门板紧接着发出一声钝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了过来,“滚!” 任祺安拧起了眉,昨晚自己被他赶出来都没说什么,现在他居然还蹬鼻子上脸。 “抱歉。”alpha说,“他就是这个脾气。” 任祺安摆摆手,也没再敲门,约莫二十分钟之后,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响尾走出来,满脸嫌弃地看了任祺安一眼,任祺安不屑再和他有任何无效交流,只是迅速进了房间嘭一声关上门,外面还传来他的声音:“任祺安你一个alpha,心眼有没针尖大??” 凌子夜靠在床头抽烟,身上的睡袍有些松垮地搭在肩膀上,长发柔顺地铺开,被窗外漏进来的曦光镀了金纱。 任祺安把那束花放到茶几上,走过去坐到床边,揽住他的腰凑近他时,他把烟递到任祺安唇边,任祺安抽了一口,他很快又咬回自己嘴里。 烟味逐渐散去时,任祺安才嗅到那无法忽视的曼陀罗信息素,沾染在凌子夜周身,甚至已经渗透。 “你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任祺安说。 “是吗。”凌子夜心不在焉道。 任祺安皱起眉:“我不喜欢他的味道。” “嗯…”凌子夜无意义地应了一声,半晌才又开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任祺安愈发不满,“去洗——”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凌子夜攥着衣襟拽了一把,凌子夜抬腿勾住他腰,咬着烟含糊道:“用你的信息素盖掉,不就行了么。” * “你真的连一个omega的醋都要吃么。”凌子夜趴在床上,问毫无节制地在他身上咬下许多痕迹的任祺安。 “没有。”任祺安手覆上他后腰揉着,否认道,“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吃得过来么。” “嗯,说的也是。”凌子夜说。 “……”任祺安差点忘了他现在心大,听不出自己话里的讽刺意味。 在房间窝了一下午,傍晚时分,他们打算和大家一起去参加王城的晚宴。 凌子夜站在镜子前,正要绑起头发时,任祺安制住了他的手,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条镶嵌着细碎银色天星石的白色缎面发带,是上次去泊裘买宝石时顺手买回来的。 眼睛是看会了,但手可能还没太搞明白。任祺安抓起他的头发,略显笨拙地摆弄了半天才绑好,看了看镜子觉得很美,自顾自想着自己学得还不错。 “有没有一种可能,”直到去往王城晚宴的路上,苍绫华毫不留情地说穿,“子夜怎么样都很美,跟你绑什么头发没多大关系。” 而任祺安无法反驳。 克罗卡斯的王城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城门口有两头昂首踱步的金色美洲豹,而往里涌的行人们似乎并不惧怕他们。 走近了看,才会发现它们踱步的频率很稳定,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披了皮毛的机甲。 王城花园与五彩斑斓的克罗卡斯市区不同,这里只有一种花——绯红的玫瑰,这也是阿斯兰德美洲豹王室的象征。 王城花园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榕树超越者,它是在实验事故发生时就被折射了人类基因的初代超越者,见证了29世纪末到现在将近两百年的历史。 而此刻,有不少人正围绕着它,与它对话或是合照。 悬浮荧灯倾洒金色的光纱,织成绯色焰火的玫瑰摇落馥郁芳香,盛装的人们在乐声中欢歌笑语,迎接春的到来。 “天呐,她可真像个公主!” 程宛蝶提着裙子,金色的卷发盘在了脑后,款步走在小道间时、镶满闪片和宝石的裙摆却不小心挂到了带刺的玫瑰。 恰巧逛到她身后的乔斯钦很快走上前,替她分离开。 “谢谢。”她弯起眼睛,粉金色的眼瞳抖落虹色流光。 “不客气。”乔斯钦看着她,没动作,也没走开。 两人都站在原地,良久,程宛蝶才歪歪脑袋,翕动的残缺蝶翼抖落金闪闪的鳞粉:“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乔斯钦嘴唇动了动,片刻,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 程宛蝶笑笑,转身往另一头走去。 戚星灼举着相机,这边拍一下提着裙子俯身嗅花的程宛蝶,那边拍一下腻腻歪歪黏在一起的凌子夜和任祺安。 他今天也穿了正装,略显厚重的衣料让他已经遍布全身的烧伤格外难耐,但克罗卡斯的人们并没有因为他脸颊可怖的烧伤而嫌恶排斥,也没有多加同情怜悯,只是像对待其他所有人一样友好对待他,穿着紫色礼裙的女孩送给他一枝焰嘉兰,说焰嘉兰和他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 戚星灼的镜头最后定在了正仰头看着星星的裴时雨身上。 “时雨,你说为什么……”戚星灼也仰头看向璀璨的星空,“明明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我也能看见天空,可不管怎么看,都没有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看见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