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更响亮的雨声时他才清醒过来:“别了你快回去。” “无所谓,僵尸,我已经赢了。”岑肆边快步走边笑,“那些套话不用我说也能应付,发布会只是开始,我这一去今天可能就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你放心,现在这时候,我再怎么任性都没人敢怪我。你介意淋雨吗?我们来个私奔。” 私奔。 江识野被这个词深深一击,头脑瞬间空白。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说不介意。 后方有人喊: “小肆你这是去哪儿,发布会要开始了!” “我日。”这下岑肆真急了,他不管了,紧紧拉过江识野的手腕,开始狂奔。 他们直接冲入雨中。 东门是个很窄的偏门,后方人稀少。雨水瞬间打湿两人的身体,模糊了视线,又潮又凉。 但江识野被岑肆拉着,却前所未有的爽快。任何担忧迷茫,都在这一刻被冲刷褪去。 但理智也慢慢恢复过来—— 他进来时看见过外面的阵仗,即便下雨天,也不缺媒体。 他们会被发现的。 哪有什么不会怪罪,刚得了冠军,就逃掉发布会拉着男人私奔。岑肆的形象可以在一天跌入谷底。 他任性,自己怎么跟着任性? “四仔。”就在他开口时,岑肆突然又把他拽到怀里,脸往身上贴。 “我不在意让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雨水繁密,汩汩作响,岑肆镇静地从训练包里拿出自己的面罩,“但不能让人看到你的样子。” 刺啦,面罩后面的松紧带被拉开的声音。 头被托起。 岑肆给他戴上面罩那一瞬,江识野像被塞进一个小鱼缸里。 视野挤压锁紧,有些眩晕。面具的下端紧紧勒着脖子,不太舒服。 雨声瞬间变得模糊,也不再有雨沿着眉骨往下滴滑,这感觉和戴上VR眼镜有些类似,不习惯,世界都不一样了,又有一种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岑肆胳膊环着江识野的肩膀,紧紧搂着他往前走。 很滑稽的场面,他淋成了个落汤鸡,旁边一个戴着击剑面罩的人,像搂着个刚落地的外星生物,或是一个傻乎乎的宇航员。 但大抵是因为觉得江识野被面罩护住了,他不再畏惧什么,岑肆本就什么都不怕。 他放慢了脚步,搂着他,像在漫步。 江识野起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后面却习惯下来。 热乎乎的面罩,岑肆的温度。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几十分钟前岑肆比赛时的气息。汗液、肌肤组织、鼻息……江识野想着这些,就止不住地发笑。 有谁能透过世锦赛冠军的击剑面罩,观看雨中京城的街道? 有谁能共享世锦赛冠军的击剑面罩,还靠在他的怀抱? 雨水拍打着肌肤,在水泥马路的积水上点着水泡,又飞快地溅起来,欢快的精灵舞蹈。 走过体育场这一路,岑肆才把面罩取下来——城市很大,人们打着伞自我忙碌,不会留心路人。再戴着才是自曝。 “妈的,这面罩又是汗又是雨的,真要废了。”岑肆笑道,“但我还是要好好收藏。” 他们依然并肩走着,漫无目的,江识野抓住岑肆的手,十指紧扣,雨顺着两人的指缝下渗:“你会不会感冒?” “不会,我身体好着呢,很少感冒。”岑肆说,“我们走回家吧。” 走回家,是要跨越一个区。 他们走了三个小时,从下午走到傍晚,从大雨走到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京城里两个无业游民,像被世界隔绝,像快乐的亡命之徒。马路上的车灯在水中泛起斑斓的色彩,江识野睫毛都是雨水,却还是忍不住停下。 拍照。 然后让手机也湿了个遍。 真是疯子。 回到家时,他们已狼狈得人畜不分,哪怕心情是好的,也是路过人看一眼都想捐钱的程度。 他们一起去泡澡,江识野这才注意到岑肆的右脚踝肿得厉害,这人真的很任性。他心疼了,想拿药膏给他抹,却是自己的脚踝先被抓住。 第一次在浴室。 过程很久,有点痛,但击剑手无师自通。浴缸里的液体从边缘往下漫,仿佛无法枯竭。 岑肆说,他真爱死江识野这双腿了。 洗完爬上床,岑肆一瘸一拐,江识野筋疲力竭。喝了包感冒药,话都没多说一句就累得相拥睡去。 这个觉不长,江识野很快醒来。因为岑肆会睡人却不会睡觉,长得好看睡姿却不好看,相当张狂,硬生生压得他没喘过气来,就醒了。 江识野挣脱魔爪,看着岑肆的腹肌。他最喜欢看他腹肌线条的起伏了,比鼻子更会呼吸,性感得要命。他看了会儿,拿出手机。 岑肆缺席发布会的新闻先弹出来,江识野瞬间从天上坠落在地。 但幸运的是,教练只对外宣称岑肆是因为脚踝扭伤,要进行医疗评估,所以才缺席了。 江识野松了口气。 或许岑肆是对的。 现在所有人都会护着他。 他又搜了搜,没发现有他们出逃的照片。 更放松了。 江识野想纪念今天,决定把从没换过的头像改成刚傍晚拍的雨景,拍来拍去也就一张还挺好看。正准备把那些废图都删去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这张别删,发给我。” 江识野回头看人,“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他觉得岑肆应该很累才对。 岑肆把他手机夺过去: “这张水泥地发给我。我改成朋友圈背景。” “……好丑。”这是雨水手机触控不灵意外按错的图,废图里最废的一张。 “我觉得挺好看的,一种忧郁的灰色。你发给我吧。” “……” 这人虽然很有运动天赋,但在审美方面,也是真的弱智。 他把图发给他,后面也不知干啥了,抱抱啃啃了一会儿,岑肆就把江识野压住:“不行了,再比一场。” “……” 于是他们又开始第二次,运动员的精力是真他妈好,江识野被折腾得要死不活,真像在赛场上被岑肆追击。 卧室窗外有一道窄窄的月色,让他们身上也不知是谁的汗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都潮汐月泽般泛着晶莹的浅银色的光;身体贴在一起,冲撞、起伏,呼吸的声音都像歌谣,镌刻着一种古老的永恒。 江识野突然很想写一首,击剑和呼吸做垫音,暧昧缱绻的歌。 岑扬昨天给自己说了这么多,岑肆今天给自己说了这么多,他迷茫担忧过,又怀疑感动过。但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 索性什么都不要想了。 索性做自己想做的。 索性把握当下。 他从没想过和他分手,他喜欢的就是岑肆那股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