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也常如此的,这倒不稀奇。” 叶重阳道:“如若存了减省的心,合该一概如此。为什么那‘魚’字又肯好好地写了?必然写字的人并不图减省,之所以将‘戔’写作‘戋’,为的是有别的道理。” 南岑遥想了一回,无言以对。 众人一时缄默。不知是谁忽然吵嚷道:“也就是说,巫皇复活了?他老天拔力地活过来,是要寻仇么?” 听闻此语,大家“呀”的一声,不禁相顾骇然。 覃玉儿走上前道:“列位相公,可寻到狄公子了?” 维时大家都为巫皇现世的说法震撼不已,无人顾得上她。只有木惜迟向她道:“他的肉 身已遭蚕食,魂魄在这尊观音泥塑之内。现下也已十分羸弱。” 覃玉儿听如此说,惊得一字也没有,只管哀哀哭泣。 花影道:“哭什么哭!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自己落到这步田地还罢了,必定要连累六界上下不得安宁。” 叶重阳自说了前面的话,便一直沉默着。他看着覃玉儿,忽然道:“玉儿,你将先前在这府中翻出的那本邪书拿来与我。” 覃玉儿见叶重阳吩咐,便勉强止住哭泣,答应一声,走到十锦槅子上取下一本册子双手捧着递与叶重阳。叶重阳接过来随手翻阅了几页,掷在一旁,道:“不对,这书上的东西不通,狄仁凭这个断然招不来巫皇的元神。恐怕……是元神主动找上的狄仁。” 过后又道:“不对,巫皇是上古神尊,道行高深,玄力无极。其元神更加强悍无匹,断乎不必依附任何躯体。一定不是巫皇的元神。可那会是什么呢……” 众人稍稍松口气,如此看来,即便巫皇的某样知觉忽然觉醒,也还十分羸弱,并不具备毁天灭地的能力。更或者,世上真有人的笔迹同巫皇十分相似,以致以假乱真,混淆视听也犹未可知。 这时花影却忽然笑了一声,只听他道:“咱们这个屋子里,有当年一同剿灭巫族的功臣之后,有当初叛出巫族的不肖之徒。若是果真先巫皇返活,那咱们这些人还能够好好儿站在这里说话么?” 众人一听都撑不住笑了。都道:“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一切都是玉儿之失,令得大家如此烦恼。”角落里忽然发出哭泣之音,大伙儿循声望去,见是覃玉儿跪在观音像跟前,一只手小心翼翼,想碰又不敢碰。“玉儿更加害了公子……” 苏哲走过去扶起她,道:“他已是就木之人,你无须自责。此番看来,被邪祟缠上,也是狄仁命中注定,与你无干。” 覃玉儿期期艾艾道:“若不是我,公子不至身中蛊毒。” 苏哲揽着她的手道:“傻丫头,他中的最深的蛊毒,便是你呀。情爱为蛊,痴心最毒。你并不曾害他,而他却用情至深。” 木惜迟牙已酸倒,没死活地将苏哲往外推,“我看你最有毒,快走快走!” 苏哲却拉住木惜迟袖子道:“红颜薄命,我见犹怜。自古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况且又不单是我,你难道没见叶掌门那样目下无尘的人,也对覃家小姐格外温柔么?而且还口口声声唤她‘玉儿’。你说是不是有情况?” 木惜迟瞪他一眼道:“别瞎猜胡吣!” 虽如此说,木惜迟实则也有些疑心,想来这位叶掌门求入佛门而不能,便回转了心性,贪图起软红十丈、繁花似锦的凡俗尘缘来了。 正胡思乱想着,只见覃玉儿轻移莲步,袅袅婷婷走至叶重阳跟前福了一福,口中娇语道:“仙君明鉴,狄郎待奴家恩重如山,如若仙君能救得狄郎性命。玉儿此人此身便任由仙君处置,绝无二话。” 叶重阳面含愠怒,隐有痛色。沉声道:“玉儿,你莫非认为我对你心生渴慕,因而你将自己献与我,来换取狄仁活命之机?” 覃玉儿抬起泪盈盈的双眼,期期艾艾看着叶重阳。整个人像一朵被雨打风吹去的苞蕾。 叶重阳道:“狄仁我无法救活。我对你也并无那样心思。” “仙君……”覃玉儿凄然垂泪,欲要再拜。 叶重阳忽然站起道:“玉儿,你可知错!”其威严人不敢视,其骁怒人不敢疏。 覃玉儿也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我……我……” 叶重阳含悲道:“你可认得我是谁?” 覃玉儿战战兢兢地抬起双眸,神色由起初的惧怕不安转为迷惘失神,而后浑身一颤,面目惊变。 “仙君……仙君可是……我覃家一位先祖的至交……临渊先生?” 叶重阳只管看着她,并不回答。 覃玉儿抹了抹被泪水迷住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您当真是临渊先生?” 木惜迟同其余人一道,都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摸不着头脑。齐刷刷看向叶重阳。指望着他好歹说句话。 覃玉儿道:“自小家中祠堂供有历代先祖的画像,当初抄没家产,有家人将这几幅画混入珍奇字画里,偷偷典当了出去。后来我几经周折,将它们赎回,现下就在府中。” 鸳鸯闻言,转身而去。一时回来,怀里多了几轴画卷。覃玉儿起身同着鸳鸯将画卷一一展开。众人看时,均是四尺整张的立轴丹青,上面所绘人物都是五十岁上下的男性,一旁批注着他们的名姓,家主覃某人。 唯有一副丹青,用墨、装裱均与别幅不同,批注写着“临渊公子”。再细看那人眉眼,果与叶重阳颇为神似。 南岑遥若有所思道:“重阳,我记得你与我一同在凡间历劫时,你给自己取了个别号,也叫个什么先生。可就是这临渊先生了?” 叶重阳终于开口道:“不是我自己,是宴升替我取的。” 众人起先看到画,都不免各自瞎猜。待听他说了这一句,便齐齐愣怔地望着他。 只听叶重阳道:“他从来与众不同,当日春光旖旎,他脱去上衣鞋履,一头扎入湖中,围着我的小船嬉游,我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宴升道:‘我非卿,亦晓卿之柔肠也。今有卿效仿古人临渊羡鱼,却不知我本甘愿自投卿之罗网。’那之后,宴升赠了我一个别号,便作‘临渊先生’。” 南岑遥道:“宴升?就是那油嘴滑舌的覃宴升?是了,我怎么忘了他姓覃了!”说毕,一股气将余下几幅画卷全部铺开,却不见有一幅画上批注覃宴升的。便鼓着腮帮问着覃玉儿道:“怎独不见那油嘴子覃宴升?难不成你们后代子孙也嫌他太骚了,不肯将他供奉祠堂?” 覃玉儿道:“历代家主皆有画像,唯独高祖没有。听祖母说,高祖十分盼望临渊先生能替自己画像,可终未能成行。先生亡故后,高祖不肯旁人替自己作画,有家人偷偷画了藏起来,高祖发现后付之一炬,还重责了家人。此后便无人敢作。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