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她做什么,她好歹是侯门千金,兄长是翰林。况且我听说东安侯给她又加了三层厚的嫁妆,十里红妆,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呢。说起来比起那些勋贵府邸不上进的公子哥儿们,我看着苏解元还真是靠谱。” “不是说他难以忘怀青梅竹马吗?”金姨妈这话脱口而出,说出来把自己都吓着了。 徐舅母见她露了原形,不禁道:“虽然活人争不过死人,可那只是年少时相识的女子罢了,又不是天天耳鬓厮磨在一起的,等他娶了妻,就凭雅晴那样的人品模样,又何愁过不好日子嘛。男人嘛,爱不爱的,还不是那么回事。” 是啊,过去的终将过去,就像徐经当时也是一心一意的想娶自己女儿,现在早已移情别恋。 金姨妈回到房时,整个人怅然若失,心中又有愤恨,却不知道去恨谁。 尽管方雅晴对家人很不舍,但是女人就终究要嫁人的,想通了这一点,到了出嫁这一天,她很平静,见了喜娘和族中的婶娘伯母都是浅笑着,这也很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贞静柔顺。 可内里方雅晴却并非是真的那种人,她虽然外表有些淑女的模样,内心却还是那个大喇喇的,会和哥哥们开玩笑,嬉笑打闹很俏皮的姑娘。 她就很羡慕四哥四嫂,她们是难得不相敬如宾的夫妻,是所有年轻夫妻中,她认为最恩爱的。 嫂子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哥哥说,哥哥也是有什么都惦记着嫂子。 甚至长辈送来的丫头,他完全不碰。 也不会以长辈送来的为借口,一定要如何。 这才是真的好男人。 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踏上了花轿,她不奢望丈夫满心眼里都是她,只希望,她们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很不错了。 方惟彦背着妹妹上的花轿,他说:“什么时候受委屈了就回来。” 别人是生怕妹妹回娘家哭诉,他却最怕妹妹藏着不提。 这辈子他都希望妹妹能够幸福,金淑琴和徐经生下的孩儿也有问题,可金淑琴和小钟太医生的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徐经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也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拿这个问题去问过大夫,原来血缘太近其实本来就不太适合成婚。 只是时下人最喜亲上加亲。 “哥哥,你和嫂子也要好好的。” “知道。” 苏子清同窗好友不少,来接亲的有不少是南直隶的学子们,方惟彦一向脾气温和,但也难得的对苏子清说了一句:“好生对我的妹妹。” 花轿蜿蜿蜒蜒,一直看不到头,他才回去。 定二奶奶现下在东安侯府住着,女儿就这几天生,她实在是不放心,听到喜乐渐渐远了,倏而笑道:“你小姑现在恐怕已经出了门子了。” 蜜娘抚着肚子,她就这几天的功夫了,再也不敢随便出去被人冲撞了,徐氏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凤梧院,不愿意出去。 她有亲娘陪着身边,多了一股以前没有的依靠,方惟彦虽然也是她的依靠,但是他是男子,时常在外,有定二奶奶陪着她,她就不怕了。 比如,现在她就问一些傻问题:“娘,您说女儿为何有身孕腿上还长痣?还有孩子生下来女儿要怎么照看呢,要是他更喜欢乳母,不喜欢我呢?” 这些问题都是前世她也遇到过的,因为常年吃的少,怀孕非常不容易,她身体很差,总担心自己活不长,尤其是生下孩子之后,整个人根本恢复不到以前,即便大多数人还是看不出来,但身体上的衰老,是很能了解的。 尤其是腿脚不如十几岁的时候了,而且身上会长一些东西,甚至还流鼻血频繁。 现在有孕,什么都被照料的好好的,就是睡眠有些不好。 可她还是害怕。 定二奶奶安抚她:“一切都好,惟彦跟我说了,他请的大夫都说你怀相很好,还有你平日注意的很,孩子也不是很大,这样生下来不会费很大的劲。再有,你说的什么乳母,那怎么可能呢,你看姑爷是和连妈妈亲近还是和你婆婆亲近?” 蜜娘即便内心知道如此,但经过定二奶奶这么说,她心情放松很多:“娘说的是。” “就别胡思乱想了,娘可比你的条件差多了,但生下你来,谁敢说差了?” “知道了。” 到了晚上,蜜娘更是左翻右翻,方惟彦今日送妹妹出嫁,被灌了不少酒,但听到蜜娘有响动,依旧起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心跟火烧似的,这被子盖多了也不好,盖少了也不好。我想吃冰的乳酪……”蜜娘是真的难受。 “冰的?”方惟彦愣了一下,才道:“好,那你等着。” 东安侯府是有冰窖的,但是现在各处封锁着,他要出去也出去不成。 可蜜娘不知道他是怎么千辛万苦淘来的冰乳酪,上面还撒了她最爱的核桃花生粒,看起来分外可口好吃。 她一骨碌坐起来,吃完了才觉得赛过活神仙。 以前在宫里都没有这么自在,想吃什么就有人替她去弄。 她一双玉臂吊在方惟彦的脖子上,黏腻腻的道:“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你呀,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方惟彦无可奈何。 蜜娘却不肯离开他身上:“我全身上下都抹了蜜——” “别说这种话了。” 纯情方家四少听的耳根通红,蜜娘也不再逗弄他了,今天小姑子出嫁,他恐怕已经累了,自己也得体谅丈夫。 丈夫,一丈之内是为夫。 可惜事与愿违,这一夜她居然发动了。 方惟彦刚准备进入梦乡,蜜娘就“啊”了一声,他突然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这是要发动了……” 他大概懂一些,天天听他岳母母亲在说。 蜜娘安慰他:“你别急,即便发动也没这么快的,你赶紧去把稳婆还有丫头婆子们还有我娘都喊过来。” 早春三月,还有些春寒料峭,方惟彦准备趿着鞋子就出去的,偏蜜娘肚子疼,还吩咐道:“你把披风披上别着凉。” “知道了。” 本来徐氏已经睡下了,今天着实累人,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再也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刚强,办这种大事一天一夜不睡都精神抖擞。 熟料,刚歇下,唐妈妈就来报:“太太,四奶奶发动了。” 徐氏真是觉得自己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哈欠连连,又不容分辩道:“赶紧的,你服侍我起身,我们去凤梧院。” 唐妈妈见徐氏这么累,连忙劝道:“亲家太太在那儿,没事儿的。” “话不能这么说,亲家在那儿,我就更要过去了,否则,还儿媳妇生孩子,婆婆跟没事人似的,将来惟彦又怎么看我。”虽说大儿子不要爵位,还一力替小儿子铺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