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随着眼珠的滚动落下。 谈栎只看了一眼,便很快挪开了视线。 屋里沉闷得喘不上气,拍门声也逐渐微弱。 还没过一会儿门外又闹腾起来,这回谈栎听见了文朔的声音。 他坐起身来,看了眼周钦沂:“不开门吗。” 周钦沂哑着嗓子:“迟早会打开的。” 谈栎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起身:“我去开吧。” 他见周钦沂静默着,没有反驳。于是慢吞吞站起来。 下床的时候周钦沂只是轻轻抓了下他的胳膊:“文朔还是来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谈栎也笑了:“到这个地步,没有谁会开心吧。” “我们还没有结束的,谈栎。”周钦沂看着他,“只要我想,我们就不会结束的。” 谈栎歪了歪脑袋,不置可否,也不愿意和他多言。 他将胳膊从周钦沂手掌中抽出来,然后走到客厅门边,按下门锁,慢慢打开了大门。 外面的人没反应过来,全都瞪着眼睛看着门口。只有文朔很快向前走了一大步,将谈栎紧紧抱进怀里。 谈栎摸了摸他的右手。那里上了夹板,捆了一层又一层绷带。 文朔冲他笑笑:“只是骨裂,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谈栎也笑笑:“没事了。” 持续高度紧绷的神经到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像是一切努力都有了结果和定论。谈栎感觉腿有点儿软。他只想找张舒适的大床睡一场好觉。 他还没来得及松懈几秒,文朔便扶住了他的肩膀:“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出了点意外,我们去车上说。” 他拉着谈栎,说着就要往楼下走。 谈栎的神经立刻又重新高度紧张起来,他听不得意外二字,像是应激般绷直了身体。手被周钦沂拽住的瞬间他条件反射地抵抗。 被谈栎冷不丁扇了一掌,周钦沂有些呆愣。下巴被手背擦过的地方微微发麻。但他顾不上这些,重新抓住谈栎的手臂:“你们去哪?” 文朔冷冷看着他:“我有要紧事,你放开,不要耽误时间。” “什么叫我耽误时间?“周钦沂双眼冒火,将谈栎的胳膊攥得更紧,“有话在这说完,你已经看到谈栎全须全尾在这儿了,还想带他走?找打?” 何健连忙上前来拦:“钦沂,不要冲动。有警察在,双方律师也在。” 周钦沂不耐烦道:“那怎么办?我眼睁睁看着他把谈栎带走吗?” “你还敢说怎么办?”周砚洁在一旁,也看不下去,她把手里一堆起诉文件往周钦沂身上重重一砸,“你知不知道人家告你杀人未遂和非法监禁啊?你胆子肥了,什么都敢做!那我拜托你自己做垃圾就好,别连累家里人,行不行啊?你真想进监狱是不是!能不能别再惹事!” 周钦沂梗着脖子,没再说话。但依旧死死抓着谈栎,态度明显,就是不放人走。 文朔冷笑了一下:“是真的有急事,你耽误不起。你要一起走也可以。”他看了看谈栎嘴角的薄痂,意有所指,“只要你别再发疯。” 周钦沂还是跟着谈栎下了楼。 他执拗地拽着谈栎的衣服,直到上了文朔的车——谈栎坐上了副驾驶,而他犹豫了一下,坐到后座。他才松开勒住谈栎胳膊的手。 “到底怎么了?文朔?发生什么意外?”谈栎望着文朔。 “是医院……”文朔紧抿着嘴,半晌才开口:“你还是自己去看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你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吧。是外婆出事了吗?你告诉我吧。” 文朔闪了闪左转向灯,开过一个大弯,然后叹了口气:“外婆情况不好。” “怎么……怎么会呢?”谈栎瞪大了眼睛。他最后一次见外婆不过才一周之前,那时候外婆甚至能慢悠悠在楼道里散步。文朔不是给外婆办转院去了,怎么会突然情况不好?难道是转院的时候出了意外……那他会恨死自己! 他嘴唇哆嗦两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倒是后面周钦沂忍无可忍:“怎么可能?我让院长重点看护着外婆。有事情他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说到一半,想起自己手机已经关机一个星期,于是声音小了很多:“不会的……外婆状况一直都很好,不可能突然急转直下……” “本来是好的。本来那天当晚我就该去接外婆走,但我手腕骨裂,治疗耽误了两天时间……” “你想去接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周钦沂皱着眉毛打岔。 文朔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你舅舅把外婆接走了。” “不可能!”周钦沂反驳道,“他们不可能让人轻易把病人带走。” “他拿着户口本,借口给外婆过寿,把她接走了。”文朔依旧没理周钦沂,目光看着前方,手指焦躁地点在方向盘上,“我查到他家的时候,外婆的状况已经很不好,再晚几十分钟后果不堪设想。这几天她一直在医院抢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天我把你外婆送到医院,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透析,并且高压两百多,有脑出血和心力衰竭症状。照理说单纯没做两三次透析不会这么严重,医生说有可能是情绪波动起伏剧烈导致的。” 谈栎愣愣地,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怎么……怎么会……舅舅知道外婆要透析的。他怎么会把外婆带走,他也不敢气外婆的,外婆血压高,心脏病,他都知道的……” 文朔皱着眉毛:“我找人逼问过他,他说他通过郑维找到外婆的医院,本来只是想讨外婆的退休工资。但工资不在医院,外婆也说并不是由她保管。他看你几天没来,想把外婆带回去作为……威胁,管你要钱。但他找不到你,也联系不到周钦沂,便一直把外婆扣在家拖着。” “怎么能一直拖着!他是不是疯了!?我不是已经给过郑维钱?我给了郑维十二万!够还他们父子俩的欠债!!为什么他又来要钱!!”谈栎青筋直绷,情绪激动地几乎像在嘶吼。 文朔不断握住他的手掌,按捏着他的穴位安抚他:“别激动,谈栎,冷静下来!目前外婆还在抢救,一切都没结论。你舅舅那边我不会放过他。” 谈栎不断起伏着胸口,他的眼眶已经积满泪水,随着眼皮的开合而不断落下,他呆呆看着文朔,仿佛文朔给他什么保证都像是圣旨。他小声问道:“外婆没事的,会没事的。对吗?” 文朔握着他的手,坚定地回道:“是的,会没事的。” 清早的S市还没到早高峰。 汽车在马路上拐了几次弯,很快便到医院楼下。 谈栎和文朔已经快速地下车往楼上跑去。 只有周钦沂有些呆滞地坐着。他双手不断发着抖,几乎快要捧不住小小一只手机。 如果他知道蝴蝶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