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陪你了。我们进去就好了。” 因为是殡仪馆,今天还有几家人在这儿做丧事。大厅里挺乱的,到处是身着黑衣的家属搂在一起哭泣。还有遗体摆在架台上等工作人员搬进里屋,只盖了一层厚黑纱遮挡。 周钦沂已经很久没想起母亲丧事那天的场景,而眼前这些场景无一不让他感到不适。他讨厌这样哭天抢地的氛围,让他想起那时候的自己。 他闭了闭眼睛,低着头跟着谈栎往里走。 殡仪馆门脸看着很小,招牌甚至都有些生锈掉漆,下雨的时候锈水顺着流下,积成黑红色的水坑。不过里面面积倒很大,走廊笔直向内部延伸。 周钦沂进来之前观察了一下地形,殡仪馆后面是一大片泥泞的空地。周钦沂估计墓地就在那边儿,想着一会也许要在烂泥里跋涉,看了看自己穿的皮鞋……不由有些难受地咽了口口水。 他突然想到什么,拉了拉谈栎的手:“我们刚刚没买花,也没买点儿吃的什么……” “不用的。”谈栎声音很轻,“那边不让放这些东西。” “哦。”周钦沂呐呐地应声,心说环境不怎么样,管得倒挺严格。 他跟着谈栎走了得有一分多钟,走廊很窄很狭小,两边隔一段路就有一间房间,看起来是做丧事或者暂存尸体的。 周钦沂感觉周身凉飕飕的,有点儿冒冷汗。他快走几步跟紧了谈栎:“我们到底去哪啊……还出不出去了?” “就快到了。” 周钦沂觉得连谈栎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儿飘渺的感觉了。 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是有点儿怕鬼,跟朋友玩什么鬼屋密室都是硬撑着躲人堆里。这会儿直接带他在殡仪馆探险,简直是强人所难。谈栎说前面一转弯就到,可他分明闻到了越来越浓的劣质的香火味道,还听到细细如蚊蝇般的窃语和哭声! 周钦沂腿都要软了,他机械地被谈栎拉着,声音有点儿发抖。他脑袋里百转千回,甚至完整地构造了一系列谈栎公报私仇杀人毁尸的恐怖剧本。 他虽然以前是有点儿混账,但这段时间对谈栎好也是真的。甚至刚刚还想跟谈栎平平静静过一辈子!为什么杀他,不至于吧? 周钦沂脑袋一团乱麻,正出神地乱七八糟一顿狂想,猛得听见谈栎的声音有些模糊,像在什么空旷的空间似的,隐隐约约还有回音。 “到了。” 周钦沂浑身一震,有点儿机械地抬起头来。他的瞳孔猛得一缩,身体也不由地变得僵硬。 眼前是他从来没见过,以及这辈子大约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一排排,一架架高至房顶的木柜仿若图书架一般整整齐齐,在偌大的房间十分有顺序地排列着。架子被分为等份的小格,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向远处无限地延伸着,几乎要看不见尽头。每个格间都上了一把小锁,周钦沂不难猜出里面锁着什么。柜子呈暗金色,已经磨损得有些掉漆。就好像个偌大的仓库一般,这些架子将整个房间围得水泄不通,而工作人员则面无表情,在柜子与柜子的间距中艰难行走。 有些小格已经被打开,里边儿的骨灰盒若隐若现能看见,人们在柜前双手合十地祭拜,不时有一声声难忍的呜咽。 周钦沂感觉自己心脏跳得更快,他的双手冰凉,死死攥着谈栎:“你把你爸妈的……就放在这儿?” 谈栎垂着眼睛,没说话。 不是谁都有钱买墓地,更何况S市地价寸土寸金,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买房子要抽号摇号,买墓地一样。即使是这样一个环境简陋的地方,一个隔间的储藏费用一年就要五万块。 谈栎逆着光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想到周钦沂母亲那座漂亮而雅致的墓碑,又看着这里一格一格窄而压抑的隔间。他的眼神看不出颜色,甚至有些麻木。 他知道电影里那样的豪华墓地是真的存在于这世上,只是从来没亲眼见过,也就逼自己别想那么多。 可在几小时前他亲眼去过、见过、摸过。他记得自己当时的讶异和羡慕,也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羞愧与难堪。他以为自己能很好地调整心情,因为他从来都知道他和周钦沂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可是重新走进这个房间,重新看着父母死后被存储的地方。远处写着“骨灰存放处”的牌匾是那么刺眼又碍事。 原来他和周钦沂这样的人,差距并不是活着才有。原来即使是死后,他们也会分为三六九等。 谈栎瞪大了眼睛,努力让眼泪别滑落下来。 他咬着牙齿,倔强又徒劳地支撑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这已经是……这已经是我,能给他们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 两个人的矛盾还是很多的呀(望天 第52章 52 谈栎去柜台报了两个号码,随即就有工作人员带着一直往里走。 他父母的号码连在一起,两个人的格子也靠在一起。在整个架子中等偏下的位置。 谈栎给两个格子外侧擦了擦灰,打开后又仔仔细细把里面擦拭一新。他话本来就少,叫了声爸妈就哽咽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一点点滑落,看起来特别脆弱。 周钦沂没忍住搂了下他,他感觉谈栎僵硬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把他挣开了。 周钦沂愣了愣。 随即他意识到谈栎大概是没有把自己介绍给爸妈的意思,甚至估计是不愿意让他在旁边陪的。 有一瞬间周钦沂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他有点儿想发脾气,但他知道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太妥当,于是轻轻吸了口气,到外面休息处自己等着去了。 谈栎也没在这里待太久,下意识做出动作的一刹那他就立刻反悔了。他眼看着周钦沂脸色往下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找补。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没办法像周钦沂那样我行我素,把这段关系弄得人尽皆知。哪怕在父母灵前,他也不想和周钦沂太过亲密。但周钦沂这幅样子,看得他心里很不安定,于是只是寥寥几语跟父母说自己过得很好,又说很想他们,然后锁上了柜子。 特定可以祭奠焚烧的小炉前已经排起了长队,谈栎万分歉意地跟周钦沂示意了一下,然后去前台领了纸钱,走到队伍的最末尾去。 周钦沂沉着张脸,看谈栎站在队伍末端一点点向前移动。就这么等了快一个小时,周钦沂都有点儿困了,谈栎才回来小心翼翼叫他:“已经全好了,是不是等累了?” “还好,就是太吵。”周钦沂也站起来,看了眼谈栎被挤得乱糟糟的头发,压抑住伸手抚平的冲动,转身就往外走。 谈栎果然赶紧起身在后面追他。周钦沂知道他会这样。 从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