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啦。” “他问我你在不在,我说不在,他又问我最近有没有别人来找过你。我才刚来没几天嘛,什么也不知道,他也不买东西,有人找你我也不敢告诉他,他就走了。” “那个人光问你,是不是你的亲戚呀?” 学妹用手比划了一下对方的身高。 三四十岁,男的,长得很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姜沅有些奇怪姜引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间找他、跟别人打听他,连班都顾不得上了,难不成还真怕自己会因为谈恋爱和做生意影响学业吗。 姜沅收起心思,抬起头笑笑,“那应该是我爸。” “啊,怪不得,你们俩长得是真像。” …… 姜引港再次来到袁来的音像店时差不多是下午六点多,立冬之后天黑得早。他看到姜沅和上午那个女生聊得很开心,女生叫他“学长”,姜引港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他印象里的姜沅还是那个抱着小狗抱枕说“爸爸我害怕一个人睡觉”的小孩子。 门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推开门的那一刻女生就看见了他,这次她没在用那种警惕的目光打量他了,站起来礼貌地和他打招呼,“姜叔叔好。” 看来她已经将上午那件事告诉姜沅了。 “爸爸,”姜沅正在将架子上的碟片插回原来的地方,侧对着姜引港,从这个角度姜引港看到他被灯光打成半透明色的小小耳朵,“学妹说你上午来找我了。” 姜引港“嗯”了一声,半揽着姜沅往外走,“来T大找点资料,顺便过来看看你们的店开得怎么样。” “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装修风格也很好。”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夜幕卷过大厦地下涌动的车流和霓虹灯折射出来的彩光,彩色泡沫一样划开浓稠的黑。广城的冬天不算太冷,但昼夜温差大,姜引港打开车里的暖风空调。 已经是冬天了,广城还没有下雪。 前几天下了场小雨,马路上依旧有积水,轮胎轧过去,一隅小小水洼漂浮着些许枯叶碎片。 “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新年了。”姜沅说。 “嗯,新年有什么愿望?或者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爸爸给你买。” 被昏暗灯光映出的姜引港显得十分温柔,额前的头发被修得短而整齐,露出锋利的眉毛和浓密的睫毛,光流入他眼角的细纹,显得成熟而性感。 姜沅微微倾向姜引港的方向,说话的时候好像喉结也在发抖,“现在我想不到,我想到了就告诉你。” 大楼LED显示板上正在播放一名当红女星主演的电影片段,近几年港台偶像剧在大陆很流行,几个电视台轮换着放。车流和人流的嘈杂盖过了屏幕里的音乐声,女主角踮起脚尖,仰起脸,将嘴唇献了上去。男主角搂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深深吻下去。 78、77、76、75。 红灯还有一分多钟的时间,大概还要再等一次才能开始走,姜沅看着屏幕里接吻的主角有些失神,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在这个画面里想念姜引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个说法好俗,可只有这句话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他开始想念姜引港的嘴唇、下巴和喉结,想起夏天他在学校里和姜引港接吻,想起有次晚上搂着姜引港的手臂自慰,夜晚是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砰砰的心跳声,他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全身都是潮湿和颤抖的。 23、22、21、20。 姜沅盯着红灯倒计时,忽然贴近了姜引港,直到呼吸交缠,学着电影女主角的样子,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姜引港的嘴唇上,还未对接吻有更清楚的感知,又迅速分开——马上就要亮绿灯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以后不要随便和别人接吻,”姜引港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姜沅的头发。 M7 暑假过后进入高三,时间过得尤其快,班主任和各科任课老师每天都要提醒我们一遍“距离高考还有xxx天”。我都不知道每天几点醒几点睡,只知道一头扎在练习册和考卷里,晚自习的时间被延长,回家之后继续没日没夜的学习。 即便我的成绩很好,可仍然让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也许是上次那件事给姜引港留下了太深的阴影,在那之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接我放学,偶尔碰到手术来不及的情况,就会提前拜托袁来陪我回家。当时袁来知道我差点被强奸的时候吓得够呛,有几天跟我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生怕给我造成什么心理损伤。 袁来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把大部分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认为那天是因为自己提前回家而让我落入鬣狗的利爪之下。 我笑着骂他傻逼,他才重新有了点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 人们都说“高三会是你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光”,可我觉得高三是人生中最没有记忆的时光,因为排得太满了,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任何能够唤醒我记忆的内容。导致很久以后我再经过一中,看见那些背着书包低头背书的学弟学妹,身上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在被考试和倒计时无限挤压的高三里面,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姜引港对待我的生活起居几乎达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与任何一位高三孩子的家长一样,他不允许我吃外面的食物,甚至连饮料薯片这类零食也很少让我碰。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看着路边的雪糕摊馋得流口水,可怜巴巴地问姜引港:“爸爸,是不是你高三的时候我奶奶也是这么对你的?” 姜引港拉着我往前走,全然不顾我渴求的眼神,那样子简直像一个主人把他的小狗从肉跟前拽开,“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因为我高三过得还算比较轻松。” “为什么?” “高中的时候参加了不少竞赛,拿到国奖可以加分,”姜引港云淡风轻地说,“加上我平时的成绩,上T大没什么悬念。” 我气得咬牙切齿。 于是高考结束的当晚我就和袁来一起去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迪厅,找了个靠近舞池的双人方桌。我们很久都没有出来喝酒了,兴奋得很,袁来点了整整一篮的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和我拼酒。 四周全是人,身体律动,汗水和空调散发出来的气味与烟酒味道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这个地方的气味。人人都躁动难耐,像百鬼夜行图,有时候能看到穿短裙的是个光头男人,哪怕混进了摇头摆尾的真妖怪也不足为奇,有很强烈的刺激感。我可以借着躁动的音乐大声喊出来“我喜欢的人是我爸爸”,光明正大地表达对父亲的迷恋和情欲,把心中藏匿的秘密昭告天下。 “沅儿,你兄弟今天分手了,”袁来搂着我的肩膀,朝着舞池大吼了一嗓子,“老子谈了两年的媳妇儿不要老子了!” 我也喝得有点醉,瘫在他身上四仰八叉,从别人的眼睛里看我们真像一对亲密的同性恋人,“为啥?任木子同学今天终于想通了?” “屁!”袁来骂了句脏话,夹着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