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蛇头边,汗水沁湿了头发,十分狼狈,喘着气:“让我歇一会儿,实在跑不动了。” 冰冷黑色兽瞳瞥向他,闪了闪,似乎是在鄙视。 萧阮无所畏惧,他就是这样弱鸡,不行啊!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体力不好。 “啊。”突然凌空。 腰部被蛇信子缠住,萧阮凌空被吊起来,勾进了黑蛇嘴中。 他双腿放在黑蛇口中,人困在蛇骨的空洞中,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像是被咬住的猎物,双手扒拉在蛇吻的上半部。 “等一下。”黑蛇凝了凝目光,似乎在说,还有什么事。 萧阮伸手往蛇嘴里探了探,好一会儿,摸出一双鞋,举在手中,摸摸蛇头,笑了笑,“好了,走吧。” 赤足踩在湿滑的蛇信上,巨蛇的口腔很软,宛如细嫩的蚌肉。 巨蛇在路间急速滑行,冷风刮在萧阮身上发凉,他又往里蛇嘴缩了缩,连手也塞进去,好奇地摸了摸巨蛇的上颚和牙齿。 黑蛇目光沉了沉,这个人类似乎从来不担心自己吃了他。 可是祭品,原本就是用来吃的啊。 萧阮被巨蛇含在嘴里,一路摧枯拉朽,钻进常山最深处。 一条玉带横挂天空,漫天星光洒下来。 深绿色的山林里,萧阮被放下来。 黑蛇将白骨一同放在草地上,低下头轻触,浓浓的哀伤弥漫在祂漆黑的眸子中。 过了半晌,巨蛇高昂起头颅,仰天发出巨大的嘶鸣,凄厉的吼叫声穿透山林,响彻云霄,脚下土地也一起跟着震动。 无数绿色的光点从黑蛇身上冒出,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绿色的萤火,像有生命一般,围绕着萧阮漂浮,他好奇用手指去触碰,探进光团间,萧阮的眼前一阵发白。 山间起了巨大的浓雾,遮盖住了萧阮的视线。 然后,他看到了属于白蛇的记忆。 草丛里,刚从蛋壳里孵化小蛇,长得有点畸形,两个脑袋左摇右晃,连最起码的捕猎能力都没有,一出生就面临饥饿,马上就要死亡,其中一个头发现漂浮在草叶子上的绿色光点,它很饿,张口把绿光当成食物吞下去,绿光带给小蛇生机,从此它们以绿光为食,在山林间越长越大。 白色的双头蛇热爱着山林间的一切,直到它们发现山里来了一群叫做人类的物种,他们和其他动物不一样,他们很有趣,白蛇想同他们做朋友,带着这种美好的心愿,白蛇变成人类的模样。 祂用新长出来的双腿,摇摇晃晃走进人群,祂学着人类,扯开嘴角笑,那些人却露出惊恐的表情,大喊大叫,怪物!祂不是怪物!石块络绎不绝砸在祂的身上,白蛇狼狈地躲回山林深处,再也没有踏足人类的地盘。 又过了很久,一个受伤的人类意外从山崖上跌落在祂的巢穴附近,白蛇用绿光替那个人治好了摔断双腿,第一次,祂得到了人类的感谢。 被他救下的男人带上一群人找上了祂。 领头的男人跪在白蛇面前,称呼祂为山神,他们为白蛇建造了祭坛,供奉着白蛇,向山神祈愿。 白蛇很开心,祂可以帮助更多的人类,这样他们就会喜欢祂,愿意跟祂做朋友。 白蛇力所能及满足了人类的愿望,有人带来一只山鸡,向祂哭诉,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笑着捧回一锭金子,有人带来一只羊,抬着虚弱的咳出了血的病人,他们得到健康的身体,精神奕奕的返回。 越来越多的人类信仰山神,白色的能量填充着身体,可是白蛇还是日渐虚弱。 山里的绿光越来越少。 祂很难再继续达成人类超过祭品的需求。 一只鸡当然只能换十个铜板。 又一年,常山周边的土地大旱,人们带着祭品,向白蛇祈雨,祂只是山灵,不是真正的神灵,并没有凭空造雨的能力,旱灾很严重,周边县郡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唯独常山的居民日子还算过得去,白蛇用祂巨大的身躯,从山里挖出山泉,开凿出一条沟渠,让山上的水流到山脚的庄稼里。 干旱持续了一年又一年,就连常山上的水流也干涸,整座山脉上的植物,也变得枯黄。 这些年,死了很多人,人们饿红了眼。 他们把自己的孩子送上祭坛,白蛇拒绝了祭品,可是小孩还是死去,他们原本早就饿得奄奄一息。 雨还是没有下下来。 最先暴怒的是将自家孩子送上来的那一批,他们四处宣扬,白蛇的无能。 现在的白蛇,连最普通的金子都变不出来,更别说其他能力,人们对白蛇渐渐失望,信仰的力量从白蛇的身体里消失。 游荡在祭坛附近的白蛇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没有人类再过来了。 他们又有了新的信仰。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白蛇根本不是山神,是怪物,邪祟,就是因为祂的出现,常山才会发生旱灾,没有白蛇之前,他们一直生活得好好的,只要灭了白蛇,自然天降甘霖。 真正山神怎么可能是长着两个脑袋的怪物。 一群人激情提着镰刀,锄头上山,要杀死白蛇,面对白蛇巨大的身躯,他们又退缩了,于是他们想出了个办法。 让当初将白蛇迎下山的那个男人,姓方的巫祝,将功折罪,向白蛇献上一头羔羊,他们在羔羊的肚子里藏能毒死好几牛的麻药。 白蛇看到熟悉的巫祝,祂信任地吞掉羔羊,大量麻药在祂的肚子里发作,巨蛇瘫倒在地上,祂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是很困,很困,想要闭上眼睛。 姓方的巫祝哭泣着,他也不想的,可是白蛇不死,下一个被送去祭天的就是他。 剧烈的疼痛使白蛇再度睁开双眼,祂看到曾经口口声声说喜爱祂的人类围绕在祂的身边,每个人都是狰狞的模样,拿着柴刀,斧头,在祂的身体上劈砍着。 坚硬的鳞片剥开,血肉飞溅,白蛇很痛,开始挣扎。 用来砍树的锯子在他的头上拉扯,卡在骨头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白蛇的一颗脑袋掉下来,众人发出了欢呼声。 如法炮制,要割下白蛇另一颗脑袋。 看着掉在地上的巨大肉块,鲜嫩得粉白,有人咽了咽口水,旱灾导致饥荒,他们都太久没吃肉了,蛇肉也是肉。 众人对视一番,开始抢着掏挖白蛇身躯上的肉,流出鲜血浸透白蛇身下的泥土,大量的麻药随着血液排出来,白蛇逐渐恢复了力气,祂拼尽最后的力气,甩开众人,拖着露出累累白骨的身体,钻进深山里。 白蛇奄奄一息躺在祂出生的地方。 漂浮在白蛇周身的绿色荧光,也阻止不了白蛇生命的流逝,山灵即将死去。 风起,草木树叶的声响,是来自大山的哀鸣,山林间,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