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固执地拉着手指,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没舍得斥责他什么。 “先生说,我对丁易的处理是与您有关——不是的,先生,我有私心。” 私心……这词与秦彧就很难匹配起来。秦漠炀静静看着青年,等他接着说下去。 “废掉他一条腿,与先生有关的部分就已经结束了,那是他背叛欺瞒先生应得的惩罚;再往后对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的私心。” 秦彧已经心一横开了最初的口,往后再说下去就没了心理阻碍,“不干不净的东西冒犯了先生,先生惩戒一下便罢——但我不行。他触了我的霉头,我就要让他永远担负代价,这辈子都活在这次错误的阴影里。” 阿彧这作风,比起自己来,的确是有点儿狠绝了。秦漠炀叹口气,伸手揉了揉秦彧头顶,带了点半叹半哄的无奈语气:“这么严重吗?” “严重。” 青年茶色的眼睛认真望着他,亮晶晶的盛满了虔诚与孺慕,重重咬字,“阿彧不能忍受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敢对我的先生无礼,先生那么好,他们不配。” “他、们——除了丁易,还有谁?” “……先生的每一个床伴。” 真的难搞。 秦漠炀在这天前从没觉得自家听话又省心的家臣思维能这么麻烦,这次惩罚拢共是四条罪名,三条都跟他的床事沾边,后边还有这么些弯弯绕绕。 秦彧就跟我那点子性欲过不去了?图什么?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他企图分析,“你所说的,在找他们签合同时会做言语误导,目的其实不是为了让自己完成任务,而是……不容许被我看上的人拒绝我?” “是。” 秦彧承认得极快。 秦漠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不骗床伴,床伴却因我被骗。 真是造孽。 秦彧那厢考量十分到位,袒露这么番心思后立刻又是副温温顺顺的样子认错:“但不管我怎么想,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先生罚得对,我以后不敢了。”结果没过两句又是一转话锋,“——所以主人想要阿彧吗。” “?”秦漠炀乐了,捏他脸,“给我解释解释这因果关系呗。” 秦彧清隽的脸庞让这浴室里的热气熏得微微透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反倒不自觉地微颦起眉来,抿着嘴咬了咬下唇,好像为难了似的。 秦漠炀也不急,就悠悠用曲起的指节在他细滑的脸颊摩挲,难得小家伙胆子肥了那么一回,就算突然又怂了不敢继续说,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人把话老老实实吐出来。 不然呢,断在这里悬人胃口,找抽? 终于在秦漠炀眯起眼眸发出危险信号的前一瞬,秦彧温声说:“……因为觉得他们不配,所以阿彧自荐枕席。” 男人手指轻挑地挠挠他的下巴:“嗯哼,你配?” 他即刻感受到自家家臣身子震了一下,可定睛去看秦彧神色,那张脸上又毫无异色,青年的声音仍是平静温和,“……不配。”秦彧说,“但至少干净。” 他轻轻握住男人的手腕,拉着那只抚在自己脸上的手,向下移到修长雪白的颈,由着虎口扣在最脆弱的命门,手指微拢带来隐隐呼吸受限的桎梏。 喉结微滚,声带在男人掌下震动。 “——也听话。” …… 他赢了。 -------------------- 彧宝:为了不让先生再受害于丁易那种不讲男德女德信用道德的货色,我决定担负起有关先生性健康的一切相关责任。 先生:……总感觉这小子主动爬床的原因不太对劲,具体是哪不对劲呢? (家臣这称呼太普通了,太子妃够不够独特?) 第十六章 清晨暖黄的朝阳正透过窗帘间小小缝隙,在床上映出道扰人清梦的昼光。 乌黑的睫颤了颤,缓缓张开迷蒙的双眼。宝石似的茶瞳被光照得透亮,秦彧被刺了一下,下意识又眯起眼睛,侧过头往一旁翻身——后背就撞了个结实温热的阻碍。 “……!” 他瞬间睁大眼,一下清醒了。 “乱动什么。”身后那具相贴的胸膛低声说话时微微震动,清早微哑的男声从耳畔伴着热气一同传来,男人挪了挪,留出空间给他转身,接着又把人搂进了怀里,“……再睡会儿。” 好险反应及时没有下意识一胳膊肘击过去,秦彧心有余悸,哪还睡得着安稳的回笼觉。 只是搂着自己的这个怀抱实在温暖,他几乎可以听到男人一声一声沉闷而平稳的心跳。秦漠炀身上总喷着清冷得体的香水,秦彧很少像现在这样,可以直接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皂香,裹挟着令人安心而平静的气息。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指腹轻轻抚上眼前男人低垂的纤长眼睫,又在接触的一瞬触电似的缩回手指,一边惊于自己这可称冒犯的举动,一边又忍不住用目光描摹自家先生沉睡中平静俊美的面庞。 见先生第一面,他就觉得先生很好看,不仅仅是出于秦家人那副一贯出众的长相,更因为先生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决然不同的周身气质。 先生总是从容随性的,即使在人后偶尔表露出一点不甚沉稳的孩子气,也丝毫折不掉骨子里透出的傲气,自己分明与先生身高相差无几,可面对先生时,仍觉得先生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带着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时常觉得先生是将一切都只当作调剂生活的乐子,没什么能真正让先生有什么感触和波动。 所以他会有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奇妙感受:这样在外人眼前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先生,却会在他面前撒娇耍赖、为他而发火施罚、也会温柔地抱着他一遍遍重复安慰的话语……是不是说明,他在先生心里是个不一样的存在?就算是只狗,也不是可以随意替换的吧。 不过按着先生这性格,谁说得准? 秦彧笑了笑,听着头顶缓长的呼吸,自己也闭上了眼。 …… 到底是没能再睡着。介于清醒和朦胧之间那难受的迷蒙感惹得有点头痛,枕边人起身,他便半眯着眼跟着起,男人瞥他一眼,伸手按了他肩膀:“难受就再歇会儿。” “早餐……还没准备……”秦彧揉着额角,慢吞吞说。 “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了。”秦漠炀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这就去公司,到时候让周杳订一份就行。你好好在家休息。” 秦彧缓了两秒神才算终于清醒过来。 “先生不带我吗?” 秦漠炀乐了:“让你养伤,委屈什么。” 秦彧下床,刚直起身子,两膝就痛得双腿一软,踉跄一下险些跪下。他稳住身形,心下无奈,照这程度,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