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边有些茫然。 那司机特热情,“不好意思嘞姑娘,前面在修路堵了,我喊个三轮车过来,你坐过去。” “谢谢师傅。”沈囿抽了张一百给他。 十分钟后坐上了回乡的三轮,在后座和箱子一起摇晃的时候,周围尘土飞扬尽是枯树,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像去西天取经。 祝宁电话打过来,一边咬着硬饼干,沈囿懒洋洋道:“喂。” “到家没?在那儿呢囿囿。”祝宁那边有鸟雀声,听上去还挺安静。 啃块饼干牙都快啃掉,沈囿戴上墨镜遮太阳,“在三轮车上。” “我去,这么酷!”祝宁言语间好像还有羡慕。 “你替我来坐好吗。”真的,沈囿没觉得自己还能有这么苦逼的时候的日子。 “我现在在山里也可无聊了。”祝宁弯腰翻砖头找蚯蚓,“这部戏得拍两个月,与世隔绝,都快出家了。” “唉,不说了,剧组拍远景跑了没信号,保重,囿囿!” 颠簸了二十分钟,终于到奶奶的家。 拖行李走了几步就听见狗叫声,四周路过的村民都好奇的看她,一步三回头的那种看。 沈囿抬手遮了遮额头,尽量低调。 走过一条小路,转了个弯就看见姚寄梅的小院。 姚奶奶杵着拐杖,一直站在路边望。 鼻尖一酸,沈囿快步走过去。 刚走两步,就听见一声娇俏的女声,“堂姐,你回来了呀!” 沈囿刚循声转过去看了眼,手边行李就空了,一道高大的阴影投下来,男性气息如晒炽烈的阳光笼罩。 男人穿了一件工装夹克,身材高大,拉着她的大号行李箱,走在前面。 依旧沉默,没那么多话。 沈莹莹的声音在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堂姐,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啊,我让我爸开小车去接你啊。” “堂姐,首都好玩吗,你怎么这么白,皮肤这么细腻,这裙子要好多钱吧。” “唉,陈大哥走好快,他明明还拉着行李。” 到院子里,三人停下。 酝酿了会,沈囿对着男人的背影开口,“陈渡,好久不见。” 第12章 葡萄藤蔓在顺着架子生长,擎盖出一片绿荫,架下摆放了三三两两个小木凳,一旁小鸡成群结队在附近觅食。 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人推着机器,播种才回来,旁边大棚里种的草莓长势正好,阳光下,缀在树木绿叶间的露珠将坠未坠,一切平和而静谧。 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似乎毫无预兆,又似乎早已写好。 姚寄梅杵着拐杖过来,让沈莹莹把沈囿的行李接过,笑得和善,“囡囡路上辛苦了啊,等会进屋吃饭,奶奶做了好吃的给你。” 沈囿对她笑笑,眉眼弯着,很甜,“谢谢奶奶,有什么好吃的呀,有我喜欢吃的吗?” 姚寄梅推着行李往里走,回头看着她笑,“都是你喜欢吃的,小馋猫。” “等会,叫小陈也一起来吃嘞。” “好,奶奶。” 手里空了,陈渡垂了下头,他转过身,似乎这刻才敢认真看沈囿的眼睛。 清冷漂亮的狐狸眼,一笑就好像有星星住在里面,好像为她做什么事都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囿。”他嗓音略沙哑,一双深邃眼睛里压抑的情绪很深。 五官端正,身高也够格,曾经是他们镇上班级里的班草,手骨骨节修长而硬,虎口处有很多茧巴,成熟了也不似之前的青涩傻气。 心底有点难言的愧疚,沈囿低下头翻手机,纤细手指点开微信,他扫出付款码,“陈渡,高中那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把钱还了,三倍,可以吗? 阳光下,女人耳廓白皙,一枚缀着流苏碎钻的耳钉闪闪发光,漂亮优雅得与这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 沈囿,果然成为更优秀的人回来了。 移开眼,陈渡只觉得喉头长久的翻涌着燥意,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加好友吧,还钱不用了。” “我早忘了。” 点屏幕的手指顿了下,沈囿心底有一丝酸涩,抬眸看见他依旧真诚至纯的眼睛时突然觉得自己高中时太不是东西了。 骗钱骗感情,一去不复返六年,将他彻底玩弄手掌的渣女。 心底过意不去,沈囿抿了抿唇角,“我转你五万吧。” “一定要收,我那时候不懂事。”沈囿强调。 陈渡低头看她,沉默了好久,才回了一声:“好。” 而后依旧沉默的加好友,转账。 沈囿看见他的微信头像,是他曾为她打掩护翻墙逃课的那堵墙,白墙青砖,墙上有一个哆啦A梦涂鸦,墙头白漆剥落,高大桦树投下斑驳绿荫。 心底更不是滋味,沈囿尽量平静道:“陈渡,年轻时候说过的话都做不了数的。” 手掌握拳又松开,陈渡低垂着眉眼,眼底似乎蕴藏了很深的悲伤,他没回应,安静听她宣判。 “我那时候没想过回来,我是骗你的。” 眼尾泛红,男人眼底隐忍着痛苦。 “我,我有男朋友了。”最后一声,像要为了断绝他最后一丝妄念。 沈囿声音很轻,轻到像利刃,一触就在他心底划上很深的血痕。 正了正挎包,沈囿转身往屋内走,阳光下,墨绿长裙纤细,长发柔顺而黑,没化妆,也漂亮得出众,耳垂下的碎钻摇曳着点点光彩,忽闪忽闪的。 明明,灭灭。 一如他心底最后一丝绮丽妄想,被碾灭。 陈渡转身离开,阳光下,却仍觉得冷。 沈莹莹偷嘴出来,手里拿着个小鱼干啃,边啃边问,“表姐,陈渡哥哥怎么走了?” “你们发生了什么?刚刚说什么了。” 沈囿叹了口气,垂下眼睫苦笑了下。 发生了什么呢。 她高中恃美行凶,又没什么道德感,招惹了数不清的人,而陈渡是最死心眼也最肯为她付出的人。 沈慎朱璃在她八岁时出车祸双双死亡,年幼的她无人看管,爷爷奶奶又有高血压和腰椎病,常去医院疗养,她的监护权迫不得已移交给了大伯沈明泽。 在镇上上学,她有一个年幼的堂妹,也就是沈莹莹,大伯伯母偏心,寄人篱下的那些年,她很少吃好吃到好吃的零食,也没有漂亮的裙子和衣服,常年穿一件大码的洗的发白的白T恤和校裤。 在家缺衣少食,她偷拿过沈莹莹的吃的,却被大伯伯母指着鼻子骂她吸血虫小偷往外赶。 一整晚没归家,在桥洞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她缩着身子,冷得发抖,发着烧,那时候想要是有一屉灌汤包,一件暖和的毛衣就好了。 那是她十岁时最大的梦想。 后来还是,姚奶奶杵着拐杖搭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