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仆从模样的小厮。 段愉辰侧目打量着来者,只见是一副陌生面孔。“你谁啊?” 中年男子拱了拱手,满脸堆笑:“信王殿下,您贵人多忘事啊。在下高哲,宋府的管事。” 段愉辰思索片刻,没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季临见状,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与宋家租赁渔场的书契,就是跟他签的。” 段愉辰一听,挑了挑眉稍,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高管事啊。想吃鱼了,过来瞧瞧,买点新鲜的。” 高哲连忙道:“王爷说笑了。但凡您说一声,这鱼啊,小人马上送到您府上去。您何必亲自跑一趟?” “哟,送个鱼知道积极了?”段愉辰又换上了那副纨绔模样,阴阳怪气起来。“去年和今年渔场的赁金,怎么没见你积极呢?” 高哲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状:“哟,忘了忘了!”说着,他便开始诉苦,“王爷您是不知道,府里租赁的大大小小的田庄、渔场,都是小的一个人在负责,小人每天忙得是脚不沾地。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哪。” 段愉辰冷笑一声。“冒犯完了呢?没了?” 高哲一迟疑,连忙道:“有有有。这两年的赁金,一年一万六千两,加起来就是三万两千两。最迟明日,给您送到府上去!” “这两年的?那前年的呢?”段愉辰拿眼尾看他,一手执折扇,在另一只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这……”高哲略一思忖,试探问道,“信王殿下,小人若是不曾记错,前年的赁金,您不是给我们免了吗?” 段愉辰冷笑一声,“你们不是照常收了佃户们的赁金吗?又不是交不上来?” 被一语说破,高哲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赶忙赔笑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信王殿下您金口玉言,总不能反悔嘛……” 段愉辰冷笑不止,实在懒得跟他计较。“罢了罢了。这几年的,就这么着吧。最迟明天,三万两千两银子,给本王送到靖安侯府上,一分也不能少。” “诶诶,小人记下了。” 段愉辰:“前年渔场你收了多少钱,全部还给底下的佃户们。” “啊?这件事您可难为小人了。”高哲面露难色。 “本王怎么为难你了?你倒是说说?”段愉辰懒得拿正眼瞧他。“前年永清河洪水,本王没收你赁金,你凭什么收佃户们的赁金?本王没追究就算了,如今不过是让你还钱,怎么就为难你了?” “收上来的钱,不在小人这儿啊,小人说到底就是宋家的家奴啊。”高哲为难道。“一共五万两,小人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你听听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段愉辰一掐腰,十分嫌恶道。“本王不过每年收你们一万六千两,你们能收五万两,每年三万四千两的回扣,你还是人吗?” 高哲一时心虚,没敢正面回话,只得苦哈哈道:“王爷啊,这还钱小人是真做不到啊。” “那行,”段愉辰干脆道。“明年起,永清河渔场不租了,书契也不用签了。” “啊?为何?”高哲纳罕道。 “不为什么。这渔场租赁,本王准备涨价了。”段愉辰说。 高哲一听,立马变了脸色。“信王殿下,这不合适吧?我家主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什么?不同意涨价,还是不同意本王把渔场租给别人哪?”段愉辰扬了扬下颌,那双凤目流露出几分嘲讽。“你家主人?你也知道你不配在这儿跟本王说话啊?” 高哲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王爷,这渔场小人都租了五年了,一直都好好的,为何要突然涨钱呢?” “就是因为五年没涨,所以本王才要涨钱啊。”段愉辰斜着眼睛看他,“老子也要赚钱养家的,要不然会被老婆看不起啊!” 高哲苦了脸,“那王爷,您是想涨多少啊?” 段愉辰的本意也不是想涨钱,只是看不惯宋家的所作所为。他定的赁金那么低,结果宋家租给佃户们的要价却那么高。若是想赚钱,那他还不如跳过宋家,直接跟那些佃户签书契。 “一年四万两,一分也不能少。”段愉辰直接报了个高价。 高哲大惊:“四万两?这怎么拿得出来?” “拿不出来就滚一边儿去。”段愉辰嫌弃道。“本王都打听清楚了,这片渔场的佃户给你们宋家交的银子一年五万两,你哪儿来的脸说拿不出四万两?” 高哲十分为难。“王爷明鉴,这五万两真没进小人的腰包啊,小人只是宋府的家仆啊。” “那你倒是说说,进了谁的腰包啊?宋宽?”段愉辰哈哈大笑起来。“对了,本王跟你家公子玩骰子,他的钱都在本王这儿呢哈哈哈哈……” 高哲有些急了。“信王殿下,您看还能不能商量商量?一年四万两实在拿不出来啊。” “本王没心情跟你啰嗦,拿不出来就滚蛋。”段愉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还准备去下一个渔场收赁金呢。 高哲见状,赶忙拦住他。这渔场的生意要是告吹,回府之后他根本没法交代。“等一下!信王殿下啊,您要是不租给小人,您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人租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季临上前一步,准备把人赶走,段愉辰瞧着那高哲纠缠的模样,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亲自上前。 “你是什么身份,敢拦本王?” 高哲心道回去也是挨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梗着脖子说:“王爷您身份显贵,可是也不能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这渔场租了五年都是那么个价,突然要涨钱,这说不过去啊。” 段愉辰冷笑一声:“平民百姓?你们宋家老爷可是当今的首辅大人,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这个管事大人是不是有些过分谦逊了啊?”说着,他拿折扇指了指河面上的那些渔船。“平民百姓说的应该是他们这些人吧?前年永清河大涝,本王免了渔场赁金,可是你们宋家呢?这些佃户今年才还完前年的赁金,你还好意思说,四万两银子拿不出来?” 高哲被他一席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支支吾吾地正想着该如何反驳,段愉辰一挥折扇,不耐烦道:“赶紧让开。” 高哲实在没法子了,换上一副哀求模样:“信王殿下啊,不是小人不愿涨租金,小人说了不算啊。” “那好办,你现在就去让宋宽来跟本王谈。”段愉辰丝毫不肯退让。“还是那句话,四万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高哲重重地叹口气,这话他可没法儿说,要是让主人家知道这渔场租不下去了,他这个主事也别干了。 段愉辰瞧着他模样,玩味道:“本王急着去下个渔场呢,你再不让开,信不信本王把你扔水里去?” 高哲赶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