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地滑动接听: “喂?” “展、禹、宁。”对方用了变声器,显得声音甚至有些恶搞,却一本正经地点着他的名字:“对吧?” “...是我。” “我知道你手上有点东西。”男人说:“你想要什么条件,可以谈。” 展禹宁轻笑一声:“看来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 “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甚至还有些难处理吧?你把东西交给我,这将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聪明生意。” “...原来喜欢狂妄自大是你们家的家族传统。”展禹宁失笑,扬着嘴角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 “展禹宁。”对方比第一次的咬字重了不少,话音不乏带着警示:“你别忘了你爸还在那个疗养院,你这辈子不想见他了吗?” “是吗?”展禹宁轻淡地反问一声:“我差点忘了,随你的便。” 不等回应,他随即挂断了电话,手腕却还在莫名地发抖。他庆幸蒯鹏飞已经离开,庆幸自己今天离开了杨一鸣家,庆幸远在千里之外的妹妹并非和自己一个户口本。正午的日光暖得过分,展禹宁的后背却被冷汗湿透。他的口袋里有关楚的银行卡和视频储存卡,展禹宁从外侧抓紧了口袋,喃喃自语道: “你能这么赌吗?如果我没有选你该怎么办?” 最后见面的那一天,展禹宁口不择言地质问他:“谢云暄,从认识你到现在,我有得选过吗?”于是谢云暄嚅嗫着把字迹和言外之意藏进密密麻麻的缝隙,不明不白地留下准备了一半的未来,告诉他:“我把钥匙还给你。” 如果你恨我,我理应将你原本的人生还给你,并对你扰乱的部分给予赔偿。你可以寻求你想要的生活,我得到相应的惩罚;可如果你选择原谅我...你或许从此身败名裂,我们也或许即将一辈子逃亡,但我注定永远愧对于你。 所以“我把钥匙还给你”的意思是——我把选择权还给你。 我不想逼你。 我不想口口声声说着爱你,却连自己都变成射向你的最后一支利箭。 还以为是放手,原来是给他留了一封带血的情书,打开的内容是“不爱我,我就去死”。展禹宁轻轻摇了摇头,未语泪先流,叹息道: “小疯子...” 他划开通讯录,搜索之下找到了那个未曾有过拨号记录的号码。展禹宁犹疑片刻,还是摁下了拨号: “喂。” “我求你帮我个忙...” -------------------- 命运回环是个圈套。 第93章 =================== 开庭当日。 旁听区的媒体记者已经陆续进场,其余请托的各家媒体也在外场等候。此番是公开审理,网络同步直播。为了铺垫,新闻报道早在开庭前就满天飞了。高考应届生半路弃考转而在娱乐会所中连杀两人,实在是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时间谢云暄的个人信息被扒出,照片,学校,还有履历,竟发现他本人还有犯罪前科,是个出狱不到两年再次犯罪的累犯。 更有意思的是,他家中母亲亡故,并无其他亲戚往来,是个标准的穷途末路的罪犯。然而名下却有多处住址,系属同一房地产开发商。一方被害者父母发声,两年前两人就起过冲突,是被告依靠家中势力将事件压下。这不仅确认了这一猜测,还隐隐将矛头指向海恩集团。嫌疑人与被害人其中之一姓名高度相似,事件一下上升为豪门内斗,有人提出被告是否是私生子,然而海恩集团的公关部却否定了这一说法,声称他们也是被害者。 他们拒不承认不承认谢云暄与海恩,以及海恩集团现任董事长存在关系。 谢昀焕松了松领带,他本该作为证人出席,却在开庭前隐隐不安。其实他也不知道展禹宁的手上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证据,谢昀晞对于关越的事一项亲力亲为,不允许旁人插手,第二展禹宁也很可能是在诈他,想让他自乱阵脚。 这个该死的谢昀晞,死了还要给他惹麻烦。谢昀焕咬牙切齿,但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绝不能再出问题。 因为他谢昀晞长期的吸毒史,想掩人耳目,伪造检测报告只是一时的对策,为了死无对证,他的遗体已经火化。谢昀焕在看守所附近安插了眼线,展禹宁一介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不可能绕过他的监查。保险起见他还在展禹宁家、交往的朋友、甚至学校都布下了人手,一旦见到展禹宁就拦下,绝不会给他机会赶往现场。而谢云暄顾虑展禹宁,为了不连累他,只会咬紧牙关全盘认罪。 做到这种程度应该差不多了。 车开到法院门口,谢昀焕刚准备下车,却从降下的车窗看见隔壁车驾驶座上的人。 谢昀焕猛然之间怔住。 是总出现在纪少慈身边的那个审计总监。 出于商业利益往来,谢昀焕私下调查过他,父亲曾是有名的圈内小有名气的律师,事业眼见飞黄腾达,却在十几年前卷入一场司法纠纷最终跳楼而死,不了了之,很有可能系遭人报复,但至今仍未有个结果。 而从后座上下来的赫然是展禹宁,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谢昀焕认得,是圈内出了名难请的律师。 这个人和展禹宁站在一起,意味着连想都不用想。 他是怎么突出重围到这里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暗度成仓的?“关越不是放弃辩护了吗?”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谢昀焕的嗓子眼里挤出来:“他什么时候请的辩护律师?” 他身旁的秘书手忙脚乱地找着手机,谢昀焕定坐几秒,大脑飞速运转。因为谢昀晞的死,谢家现在气氛紧张。倒不是说真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他的存在是家族联姻的产物,自小出国后周纫兰一直对其不闻不问,只是双方都需要这个果实来维持对外的颜面,就连谢昀晞自己也明白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可原本三方共赢的局面现在被谢昀焕打破,他需要找个替罪羊。今天之所以出席,就是为了给关越罪加一等,顺便把他用药杀人的事情掩瞒住,以绝后患。 胸腔跳动的频率加快,他定神深吸一口气,即刻说道: “...开车。” “今天不是要出席作证吗?” “我说开车,蠢货!” 在谢昀焕的咆哮之下,轿车重新发动,烟尘滚滚。 法庭内,大门打开,在警员一前一后的羁押之下,谢云暄走进被告席。这是他第二次作为被告站上法庭,他已经习惯手被手铐拘束着垂在前方,余光扫过四周,旁听席与证人席甚至坐满了人。 他站在熟悉的位置上抬眼看向审判席,五年前他站在这个位置,得到了一致同意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