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不妥,并非个好兆头。 她听后点头,卸下负担收了下来。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怀中的礼物价格不啻许多古董,闻隐说得轻巧,才令她产生这不过是一般小玩意儿的错觉。 回客厅时闻隐并未与她同行。 他指间夹着颗烟向她示意,说家中小孩多,他在这儿抽完再上去。 孟朝茉想起来并行时他身上萦绕股清淡的烟草味,等走远了垂眼打量怀中的木盒,又鬼使神差回头。见他正擦燃方正的火机,朝烟尾点火,橘光映得他眉眼深邃温润,一时间看到了岁月平和。 车库有道楼梯直通老宅客厅。刚到楼梯拐角,孟朝茉就听到了迈凯伦的轰鸣声,应该是奶奶的催促奏效,商俞还是来了。 她放慢了步子,甚至停在原地竖起耳尖听楼道的动静,待听清踩在台阶上略快的脚步声,又恢复了不急不慢的爬楼速度。 过一会儿,孟朝茉感到身后脚步微滞,不难猜到商俞乍然撞见她背影的沉凝。 她回过头,见他仍压着个帽檐,纳罕的同时不忘说:“你来得挺准时,餐还没开席。” “家里中饭都这个点,这么些年摸也摸透了。”他的声音不再像早晨那样嘶哑刺耳,恢复成平日里的清越微沉,在长形楼道回音遥远。 他不和自己同行回老宅时,确实喜爱踩点到,不多早来分秒,却又不迟到令人全然挑不出错处。 见他帽檐下眸光不明,虽缓缓走近,但却垂了头,大约是在看怀中抱的木盒。 孟朝茉:“表叔送我们的礼物。” 没说明礼物缘何而送。 然他极其敏锐,看出她有意不提,偏偏用一种讥诮的音容戳透:“呵新婚礼物,拖到离婚才收到。” 怀里木盒瞬间像烫手山芋。 孟朝茉明知他意指造化作弄,如今两人走到闹离婚的田地,却还是因收下这份礼而感到压在脊骨的沉甸甸, “说是小玩意儿,我就收了,离婚现在也没商量定,所以没和他说。” “有区别吗?和我商不商量?我不答应,你就搬出主卧,过两天要搬出家门,你早就打定主意了,我的想法对你来说不打紧。”商俞越说,语气越有种捉摸不定的轻飘,一会儿绕在她左耳,一会儿飘在右耳,抓也抓不住的委顿。 “啊!” 她骤然被腰肢横固的力道抵上墙壁,没忍住溢出惊呼。好在老宅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她这身雪白的衣裙才没遭殃。 下颌被长指捏住往上,看清斜上方商俞那张阴影里的脸,狠绝不已,说出的话令人背脊发凉,“我不会离,你搬出去也好,和谁说也好,我这儿你始终过不了。朝朝姐姐,我就这样绑着你,用这层关系。” 孟朝茉有些无力,“没意思真的,我们好好散了吧。” “不好,朝朝。”商俞指腹的力道忽然温柔,摩挲她伶仃的下巴尖,有种诡异的缱绻。 她有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 别开脸,抬手去拍开他贴至自己脸颊边的手。 力道与角度没控制好,半个手掌扫到商俞贴得近的左脸。 贴肉的清响格外突兀,“啪”的响,帽子也被指尖扫去的势头打落。 少了帽檐,晦暗不明的眼眸瞬间了然,她立在原地不禁语塞。 商俞眼梢很红,儿时她远望清荷镇的森林起火,被漫天野火烧红的暮霭,大抵就是这样红得发沉。 - 直到餐桌上用餐,她仍对刚才那幕心有余悸。商俞捡起帽子的同时往后抓拂发丝、扣上、上楼…从头至尾不发一语。 此时无意间瞥去一眼,他左脸似乎有淤红,在冷白的腮颊尤其醒目。 “堂舅你的脸怎么了?”有天真的小孩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他妈妈往小孩碗里夹了虾肉,“吃你的饭,小屁孩儿哪那么多问题。” 这脸颊明显红里带有两道浅浅的破了皮的血痕,再联想到他很晚才来,又和妻子无任何交谈,不由指向一个结果:外边野女人挠的。 怪不得小两口闹矛盾呢,这女人也忒不懂事,怎么能往那么张雪白漂亮的小脸蛋上挠呢,暴殄天物! 小孩儿在家是作威作福的霸王,没得到结果又向他妈妈问:“堂舅为什么吃饭还可以戴帽子?妈妈你刚刚把我的小黄帽摘掉了,我也要戴,我也要戴。” “堂舅是因为好几天没洗头才戴帽子,胖胖你再不吃饭,堂舅妈可要把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吃光咯。”孟朝茉说着朝那盘排骨伸筷。 心系吃的哪里顾得上小黄帽,又扑腾短手要他妈妈夹肉给他。见他可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商俞身上,孟朝茉松了口气。 她随口胡诹,不过是因为那双眼睛实在太吓人,若摘了帽子任由大家打量,又少不得有口无遮拦的小孩儿问来问去。 有些稍大点的、有记忆力的小孩都对商俞发怵。因他们早前在聚会也闹过,吵得商俞头疼便少不了要被低吼句“闹什么,一边儿去”,然后挂泪欲哭不哭,被家长急忙抱走。 可如今有的是胖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孩儿,又是天真稚气的好奇宝宝,十万个为什么不停追问。 实则她心里有个不确定的答案。 那双桃花眼,倒不像是没睡好,像是… 哭过的。 商俞好几天不洗头这事儿令人纳罕。众人一脸“搜得寺内”的表情盯着他那顶浅咖色棒球帽。商兰甚至在幻想那顶帽子下边是不是一个能炒菜的油头。 想归想,也没谁敢揶揄逗趣他,他在家中向来不和任何人亲密,包括那些亲戚也都不敢招惹他。比起李园清,他是更加冷感寡情、不苟言笑的存在。 - 等用完餐,她依照昨天打好的主意拉着李园清躲进书房。 李园清见她还将门关起锁好,不由笑她:“什么悄悄话这么保密?还得锁了门说。” ——“什么?” 听她说完离婚的想法,李园清脸上慈和的笑意冻住,眉眼往两头额角挑开,眼部皱纹被巨大的惊讶撑平。 她早就打好腹稿,把昨晚对商俞说的话大概和李园清说了遍,末尾补充道:“这件事情最怕你担心,奶奶你放心,我还是会常来看你的,我奶奶打小就让我长大了得孝敬你,我一直记着呢,你对我的好我一直很感激。奶奶,我只是不想再做他的妻子了,即使还有对他的感情,也不想做了;不管他对我是习惯也好爱也好,都不想做了。” 她忽然形成股执念,叫嚣挣扎要脱离这层身份的束缚。 李园清很认真地倾听,目光一寸一寸柔善,听完轻轻握了她的手,微不可闻叹息,“奶奶理解你,奶奶年轻时也想过丢掉担子一了百了,可惜实在舍不下这大家子人,只能委屈自己。你不要委屈了自个儿,你得先是你,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