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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8(1 / 1)

乱语。” 燕熙问:“疯了?” 北镇抚使说:“这人原本已经快要断气了,不知怎么又挺了过来。之后就成天神神叨叨地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燕熙不能与刀刀相认,只能顺着北镇抚使的话瞧向刀刀说:“他说什么了?” 北镇抚使沉吟着,拿不准该如何复述。 那边刀刀与燕熙会心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刀刀忽然扭曲地骂起来:“你们都是走狗,很快都会死的!大靖很快就要改天换日,你们这些人都要被清算!” 北镇抚使无奈地看向燕熙,意思是:就是这种要掉脑袋的疯话。 燕熙点头,转头打量起刀刀现在用的陈秋身体。 这实在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场合。 燕熙本就托关系进的诏狱,北镇抚使必然不会放他单独行动,加上这一排监室都是用不封闭的栅栏拘人,一处说话,一排都能听见。 他们相对,却无法相认。 在短暂的注目中,他们瞬间理解了彼此的处境。 刀刀隐晦地笑了下,往后散漫地晃了几步,忽而干笑起来,他笑得极其用力,连着一阵巨咳,终于缓过劲后,不知是笑的还是咳的,他眼眶红了,疯了般怒骂道:“你们这些狗官,给我听好了!大靖是靠百姓双手托起来的,你们都是蛀虫!” 北镇抚使沉着脸听着,没有对“陈秋”出言斥责,而是对燕熙小声解释道:“这个人命不久矣,他也就剩下这么点力气,咱们走吧,他骂累了就会停的。” 燕熙没有动身,只看着刀刀。 北镇抚使只当燕熙是好奇,便劝:“若是不走,他还会骂更难听的,宣大人……” 刀刀突然冲过来,用力的摇晃栅栏:“我的命越来越短,就是被你们这些狗官所害。是你们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这天地它太烂了!” 燕熙听懂了。 刀刀是在说:他每次穿书活的时间越来越短,因为这个世界秩序越来越混乱,刀刀想要活的长,就要燕熙改变秩序。 经历这样频繁的生死,每一次都是苦难折磨,光是想一想,都要疯了。 刀刀却没有疯得彻底,这必定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强大心志。燕熙不禁想到那次和刀刀短暂的交谈,那时刀刀的乐天和幽默已然被这频繁的生死磨没了。 再磨下去,疯是必然的。 燕熙想,若是异地而处,他或许早疯了。 他方才经历文斓的死亡,已然快要疯的想要杀人。 - 刀刀说完那些,见燕熙对他轻轻地点头。 他定定地笑了笑,而后走着胡乱的步子,仰天长笑,眼中滑下泪水。 他身形枯槁,面容污秽,声嘶力竭地疯骂: “我走过大靖无数地方,看过全天下的人!” “百姓苦,黎民惨,生而艰难,命如蝼蚁!”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权贵把庶民踩在脚底下!” “这腐烂的世界会吃人!” 刀刀越喊越大声,他悲怆地环视着这暗无天日的监室,“咯咯”狞笑起来。 他是作者,这本书是他的心血,他对这个世界有着天然的紧密联系。 然而作者恨透了这个世界。 这当中的伤心难过,叫燕熙不忍深想。 刀刀像是把监室当成了舞台,一个人跳出疯狂的舞步。他喊着叫着,不知何时已满面是泪。 他拍打着墙壁,又跪在地上捶肮脏的石板,他仿佛是真的疯了,笑和哭反复变幻。 又在某个瞬间像是意识到自己在哪里,猛地冲过来,枯枝般的手对着虚空狠抓几把,他厉声呼喊:“无人为我遮风雨,无人为我留夜灯,无人为我守疆土,无人为我安立命!” 刀刀浑浊的目光在迷茫地寻找一个落点,终于在扫过燕熙时定住了焦距,他扑过来,抓着栅栏对燕熙说:“可是那又如何!” “命运也无法让我跪地求饶!” 有血从他抓断的指甲中流出来,他的声音渐转嘶哑,身上未愈的伤口破裂了往外淌血。 北镇抚使看到了刀刀大股流出又溅得满地的血,对这个疯魔的囚犯仍然没有出言训斥,而是对燕熙摇了摇头,意思是:活不久了。 燕熙面无表情地杵在原地。 他已经做不出更多的表情,他像是很冷静,又像是精神已被抽离,他在刀刀每个转身的空隙里,与对方交换着眼神。 用彼此的默契无声地对话。 刀刀咳血了,他大概知道自己又要死了,终于可以结束这副身体的病痛,他眼中多了几分释然,声音却更加的高亢:“总会有人会来收拾这无间世界!” 刀刀对燕熙颤抖地伸出手来,歇斯里底地喊: “捅穿它!” “踏破它!” “打碎它!” 燕熙也对他伸出手。 北镇抚使得了要护燕熙周全的命令,想要出手来拦,燕熙冰冷地望了一眼对方。 北镇抚使从那一眼中,感到劈头盖脸的寒意,沉默地收回手。 刀刀终于握住了燕熙的手,那双手枯槁而僵硬。 刀刀缓慢地坠下身体,燕熙回握着刀刀的手跟着蹲下来。 刀刀双眼翻白,他眼中是绝望的寂静。 他摊软地倒下去,燕熙隔着栅栏无法扶他,只能用力地抓住他。 刀刀最后用力地望了一眼燕熙,而后苍朽地望向黝黑的上方,他长久地喘息,努力地蓄力,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们不再仰望天子,我们要造自己的神!” 刀刀的手滑了下去。 刀刀走了。 - 燕熙跪在地上,垂着头,瞧着栅栏里面摊烂如泥的“陈秋”。 这般死状,甚至连蝼蚁都不如,蝼蚁尚且有自由,而刀刀却一直被命运束缚。 燕熙已经哭不出来。 如果说文斓的死让燕熙“疯”,那刀刀的死便是让燕熙“寂”。 他像是一个在深渊边上奋力奔跑的疯子,陡然止住了步子。 他在震痛与愤怒中恢复了自己思考的能力,接连的死亡刺激,没有将燕熙推入黑暗的深渊。 反而让燕熙在适应中变得麻木。 燕熙的目光在“陈秋”身上停留许久,直到他重新握着的那只手变得彻底冰凉,他才松开了手。 他望向那方狭小的天窗,无声地说:“刀刀,走好,我会努力让你一世比一世过得好的。” 而后缓慢地起身,他闻着这里陈旧的、新鲜的血味,站在这肮脏的黑暗里,面色愈发地冰冷。 他唇角勾出一个寒凉的弧度,在挂灯的映照下,不知是怒是笑。 - 燕熙从地底下走出诏狱,迈上最后那一级台阶时,回身说:“今日谢过邵镇抚了。” 北镇抚使名唤邵亭,他微怔之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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