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看着叶单理所当然地消费大哥拿命换来的恩情,腆着脸讨好林誉,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也该忍不下去了——谢岫白想,不枉费他专门找人给叶泉送了份林涧的病例单过去。 叶泉平静而绝望地开口:“叶单,你是不是忘了,早在当年你和林涧一起被绑架的时候……” 叶单一听就知道事情不秒了,立刻跳起来,疯了一样打断他:“小叔!” 叶泉不为所动,“你害怕绑匪对你不利,故意把林涧暴露出去,事后鼓动其他人对林涧动手——别说你年少轻狂不懂事或者你吓坏了口不择言,你只告诉我——你让其他人和你一起杀了林涧,这样联邦就不会为了救他放弃你们,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我没有!我没说过这种话!” 叶泉说:“你不承认也没用,当年和你一起被绑架的老师事后交代的录音还在,如果将军问起,我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包括后来你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大哥,让他用那个救命之恩去威胁林涧,让他不准说出去的事,我也会如实交代。” 叶单终于知道叶泉是彻底不打算给他留面子了。 他这会儿还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报复,一心只想着事情要是揭穿,他再想借这件事谋利的就走不通了。 平步青云的美梦彻底破灭,他崩溃地大喊:“你他妈有病啊叶泉?你在胡说什么?” “是你有病,”叶泉说,“家里人把你惯坏了,让你脑子出了毛病。” 叶单气疯了,口不择言骂道:“你傻逼吗?这种事说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爷爷……” “你说吧,跟谁说都无所谓,反正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了,你好自为之。” 叶泉说完,竟然还很是文雅地笑了一下,尽管那张清秀的脸已经微微扭曲了。 他转向警卫:“劳烦诸位通报将军一声,就说叶泉有事要找他。” 叶单反应过来,扑上来想拦,急昏头了一样,但他的三脚猫功夫实在不是叶泉的功夫。 叶泉轻松制住他,抬起头轻声说:“麻烦了。” 警卫面面相觑:“这……” “让他进来。”林誉沉怒的声音传来。 叶泉虽然有破釜沉舟的心,却也没想到林誉知道的这么快,眼眸微微一缩,浓重的愧疚折磨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放开叶单,整了整衣襟,朝林家大门内走去。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吧? 林誉:“还有叶单,一起带进来。” 警卫彼此对视一眼,上去把叶单双手反剪压住。 叶单浑身瘫软如泥,冷汗浆出,整个人抖得不行,两条腿面条一样在地上无力地划拉,软弱无力地挣扎。 “不……我不要……” 拖着他的警卫小声嘀咕:“你刚刚不还吵着闹着要进去吗?” 说完想起林誉很可能在看着这里,他立刻噤声不再说话。 走廊顶上冷白的灯光照下,林誉面色森然,回首看向谢岫白:“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 谢岫白笑吟吟地问:“好看吗?” 林誉额角青筋鼓起,“你今天闹这一出,就是为了给林涧打抱不平?” “——气晕他的母亲,还有现在……” 他腮帮子鼓了几下,说不下去。 “打你的脸。”谢岫白微笑着帮他补充,“也不算完全是,主要还是我看不惯你。” 林誉难以启齿:“所以林涧这些年就在心里记恨我,觉得我当初不首先救他是对不起他,现在才让你来……” 谢岫白做了个停的手势,诧异地问:“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林涧记恨你不首先救他?”他摊开手,神色透着真诚的好奇,“不是,林先生,我不懂——这些年,有谁拿这件事怪过你吗?” 他摸了摸下巴,不负责任地猜测:“难道是事情传出去之后,大家表面称赞您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背地里骂您冷血无情的事情被你知道了?诶,大家也太不谨慎了,这种事,背地里说说就好,何必拿到您面前说呢,您一看就是个听不进去真话的人啊,这不是……平白给您气受吗?” 他唉声叹气,一副惋惜的口吻。 林誉被他气得头发倒竖:“你在胡扯什么?” 谢岫白话音一转:“虽然别人是这么骂你的,但我真得纠正您一件事——” “虽然吧,因为您的冷血绝情,林涧确实感到有点伤心,但他其实是没有因为这件事怪您的。” 更准确来说,林涧感到难过的不是他父亲在关键时候放弃了他,而是他放弃他的时候,叶单说的那句话。 谢岫白其实不知道这些,但他原本也只是想打击林誉而已,“您要知道,您儿子一直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抬手就掀翻别人头盖骨的好心路人啊,不信您问问李沉瀚老先生——” “当初林涧也不认识他,还是把他从一群小混混手里救出来,非但没有得他一句感激,反而挨了他几个白眼,林涧记恨他没有?再说后来——那落迦那狗日的畜生跑到白沙星为非作歹,虽然您事后把他骂的挺惨,但是作为被他出生入死救下来的那个人,我还是很感激他的。” 说起来,当初林涧冒险进入战区救他,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打乱了林誉的布局和安排。 后来却拿这个理由拒绝林誉,是有点双标的。 ——其实真相是他当时虽然生死未卜,但还有活着的希望,林涧冲动一下,说不定能救条命下来。 而且,如果当时在那里的不只是那落迦,谢岫白和那落迦周旋那段时间,那落迦没空杀人,林涧及时赶到,甚至能救更多的人。 但翠鸟星已经被屠杀一空,他再冲动也没用,贸然动手,要是打乱联邦布局,只能是反向救星盗一命,让星盗趁乱逃脱。 说不定后来情报泄露,星盗头子出逃的黑锅还能扣在他头上。 但谢岫白还是一厢情愿地把这当成是林涧对他的偏爱。 他非常不讲理地想—— 林涧当初救他,不是还被林誉骂了吗,后来拒绝他,不应该是正合他意吗?说明林涧把他教训的话听进去了啊,他在这不高兴什么呢? 林誉不知道他满脑子都是些什么歪理邪说,质问道:“不是他,那你是在为谁打抱不平?” “他啊——”谢岫白理所当然地说,“我说他不怪你,又没说我不怪你。” “而且,你真的以为,林涧是从那会儿不待见你的吗?”谢岫白似笑非笑。 “你的意思是,林涧记恨我很久了?”林誉鼻子里喷出一股气,“那你倒是说说,我都干了些什么?让他把我记恨到这个地步?” 谢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