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飘来一个白衣美人。 黑发如漆,朱唇点血,白纱朦胧一张脸,雾里可见春山媚。 陆小凤半边身子都酥了。 那美人稳稳停在摇曳青竹上,目光直勾勾盯着下面的明月孤星。 “你便是移花宫大宫主邀月?” 她怨毒的眼神先在怜星脸上打了个转,紧接着死死盯着被怜星挽住的邀月,几乎要冒出火来。 “妾身久不踏足中原,竟不知晓中原王朝何时有了这等远胜秋灵素的绝色。”白衣美人道,“你是要你的脸,还是要你的命?” 言下之意,竟是要邀月自毁容颜。 邀月抬眸,漫不经心道:“看了这么久,可算出来了?” 陆小凤骇然,听邀月宫主这意思,这不知名来头的白衣美人早就在这里了?他竟连对方何时来的都不知晓。 等等,邀月宫主武功如此高深,刚刚怕不是早就听到自己过来,却并不在意。 这就是顶尖高手对自己的绝对自信么? 陆小凤擦了擦脸上的汗,悄悄往后移了移。 怜星噙着笑容:“姐姐,她没你好看。” 邀月颔首:“自然。” “邀月,你找死!” 姐妹二人恍若无人般一言一语,更是刺激到竹木尖端的白衣女子。 她手中白绫蔓延伸出,整个人越下来时好似云出岫,飘摇风拂柳。看似柔和却处处杀机的招式已向邀月铺开。 邀月冷笑一声:“丑人多作怪。” 怜星悄然松开挽着邀月臂弯的手,往后退了十丈,将场地留给刚出关的姐姐。 漫天掌影与绫影交织,场中的两位女子身姿或妙曼或优雅,好似在风□□舞,而不是在进行一场杀气腾腾的比斗。 ...... “原来如此,你趁此机会带着那对夫妻跑了。”花满楼叹道,“邀月宫主行事风格我亦有所耳闻,虽与正道迥异,也向来言出必行。你便是怕她与另一人打斗波及那对夫妻,也不必如此鲁莽。” “邀月宫主与那女子打上头了,哪里会顾及到他人。江夫人虽无碍,那两个孩子却是万万不能留下,我好悬没带着他们跑出来。”陆小凤唉声叹气,“就是不知会不会得罪移花宫,既然邀月宫主已经惩罚过了,应当不会吧?想来也不至于为这点事来找我麻烦。” 花满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轻啜一口,笑道:“但你还是来我这里躲麻烦。” 陆小凤愁眉苦脸:“陆小凤心里没底。” 花满楼道:“邀月宫主在与那女子对战,怜星宫主可没有,难道陆小凤自信能从怜星宫主手下逃脱?” “那必然不能。”陆小凤眼前一亮,“怜星宫主真是个好人。”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他一笑,这小楼也亮堂起来。 陆小凤又道:“说来后来那女子开口就要邀月宫主自毁容颜,我隐约觉得这作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花满楼沉吟片刻,道:“恐怕是石观音。” 第56章 孰美 “恐怕是石观音。” 陆小凤瞬间跳起来:“是毁去秋夫人容貌的石观音?!” 丐帮那位帮主夫人多年来深居简出, 知晓那件事情的人已经不多了。 在明月孤星时代来临之前,那位容颜尽毁的秋夫人曾是惊艳中原武林的第一美人秋灵素。 迫她毁掉自己倾尽天下容颜的,正是石观音。 一尊容貌美艳,心如蛇蝎的石头观音。 大漠的石观音鲜少踏足中原, 盖因中原北方武林有她的天敌水母阴姬。她若来到中原, 便只有一件事情——闻得中原有倾国绝色, 她便要来看上一眼。 若没有她美也就罢了, 侥幸得了性命。若比她还要美, 那便会要求对方自毁容貌,或者被她毁掉容貌后死于她手。 花满楼轻叹一声:“移花宫中明月孤星, 正是光艳动江湖。” “那石观音可踢到铁板了。”陆小凤道,“邀月宫主武功...已臻至化境。” 移花宫的明玉神功是江湖顶级武学, 唯一能与其媲美的只有嫁衣神功。没有练到明玉神功顶峰的邀月几年前就能纵横武林,更不必说此刻神功大成了。 陆小凤见到现在的邀月时, 险些以为那女子已御风飞升,若非怜星宫主挽着她,已飘渺不落人间红尘里。 花满楼道:“四方武林中, 现今有好几位以容颜闻名的姑娘。” 石观音上来就挑了最强悍的那个, 许是久不涉及中原,不知中原武林变化之大, 又许是她成名已几十年,瞧不起邀月怜星这等年轻后生。 陆小凤无言, 半晌后道:“那石观音首先挑中邀月宫主,从这方面来看竟是一件幸事。” 四方武林中“活财神”朱家家主朱七七、济南大明湖沈家庄的大小姐沈璧君......皆是人间绝色,虽个个身世不凡, 却无一人有邀月宫主的武学境界。若是石观音首先找上了她们, 恐怕又是几起秋夫人的悲剧。 花满楼无言。 他没有问后续, 也没有问江枫夫妻和那对孩子如何。他知道陆小凤会处理好。只是陆小凤今日来此,绝不会是为了这件事。 果不其然,陆小凤喝了一坛酒,左扭扭右扭扭,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道:“七童,近日可有空?若有空,可愿与我去夔州走一趟?” “夔州...黄泉客栈?” 花满楼自然知道前段时间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那时那黄泉客栈还没有后来那么知名,薛衣人薛笑人,青城派和福威镖局哪个事都能盖过一间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客栈。 直到无数江湖侠客为了各自目的蜂拥而上,最后都没几个进得了客栈大门,那些人狼狈滚下来,将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流露出来,这才再度为江湖人所知。 陆小凤道:“说来话长,我馋小老板的酒了。”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那便去罢。” * 此刻,远在夔州被陆大麻烦惦记酒的巽风正双手叠在脑后躺在花丛中晒太阳,一小坨橘白不明物团在他身边,只有时不时冒出来的尾巴和耳朵上下左右摇晃才能确认这是只小猫咪,不是一团毛领子。 天光正好,日头略有些大,落到山谷下时便只剩下细细碎碎的阳光,光与风透过花木照下来,在花丛中的一人一猫身上不断摇曳斑驳碎影。 “猫啊,你怎么还这么虚。” 巽风叼着一支金灯花晃啊晃,微微眯着眼睛望天,天无一丝云色。 他并没有动口,声音依然精准传到橘猫耳中。 橘猫打了个哈欠:“孤又不是你,回地府就跟回家一样。” 巽风无言,他生在冥府,长在幽都,地府确实是他家。但地府和地府还是有区别的。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