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垂下眼睑,凑近你,近到你可?以数清他陌生?躯体根根分明?的眉毛,你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你闻到他的气味,但很快你什么?都闻不?到了。 你只意识到你心爱的眼睛此时正一齐看着你。 像盯着他的所有物。 不?是像。 你本来就是。 然而?他并没有再进一步。 “抚子。” 他叫你。 “你所求的是什么??” 他问你。 “大人,我不?知道。” 你几乎没有思考。 在离两面宿傩这?么?近的距离下你也无法思考。 你只能凭借着本能去回答他。 然而?事实上你的回答却很流畅。 “我只是想要……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究竟要什么?。但是我想要。” 你流畅的回答着语无伦次前后颠倒的话,没人能在你的对?话中体会到你真正的意思,但是有件事却很清楚。 那?就是你想要什么?东西。 你的欲-望在燃烧着。 有人认为死亡,欲-望和爱是三位一体互相连结的,你被不?允许有爱,也不?应该死亡,于是你只剩下欲-望可?以增长,因而?它熊熊燃烧,逐渐欲壑难填。 但他纵容你的欲壑难填。 因此你说着,伸手?,试探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没有躲开你,没有挥开你的手?臂,于是你的指尖可?以畅通无阻地擦过他颈后同样昂贵的和服面料,摩挲过他和你陌生?但同样发色的头发,抚摸过他眼下熟悉的刺青。 你捧着他陌生?而?又熟悉的脸,盯着他白皙的脸,描摹他俊秀的五官,轻声说: “伏黑惠的肉-体让我感到陌生?……可?是,刚刚躺在您怀里的时刻,我意识到……其实什么?样的大人我都特别?喜欢。然而?,这?样的大人我却不?能恒久地常伴,因为大人获得了永恒,可?我的人生?如此短暂,死去之后就要再过千年,死去之后就要再过千年,如此轮回,像白天开了晚上就要凋谢的花,像蝉,尽管死去后的我不?再感受时间的流逝,可?一想到要和大人离开这?么?久我就好难过。” 你说。 “所以我想,估计是我一千个一千年里的欲=望控制了现在的我,我现在才会对?大人这?样贪婪。” 连你自己都知道你现在要的东西太大太多太僭越了,然而?两面宿傩却没有冷脸,没有不?悦,也没有呵斥你,于是你不?用?下跪,便?可?以和他推卸责任一般地说着胡话,把心理压力抛去后便?开始做你想做的事情。 你微微仰头,亲吻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你要把你的爱——噢,不?能说爱。 那?你要把你所有的感情献上。 但对?两面宿傩来说,空口无凭的感情都不?值得听。 将心剖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他的两分信任。 即便?再炽热的情感,也很难得到他多大一眼。 但和他说这?些话的人是你。 月色下,他的五官隐没在阴影中。 然而?他的眼睛是那?么?亮,那?么?红,满是熊熊燃烧的野火,你看着他,仿佛深陷火的漩涡…… 他沉默地凝视你,像拆骨刀一般的目光仿佛已经切开你的皮肉刺中了你的心,他将你所有的表情拆卸,欣赏你渴望之下的渴望,贪婪之下的贪婪。 然后他沉默,然后沉吟,最后只化作一声与任何时候都好像没有区别?的嗤笑。 但你知道是不?同的。 于是他不?再审视你,也不?再沉默。 “话说的倒很有底气。” 他夸赞你,像之前的每一次。 “好吧。既然这?是你想的。” 他说,他应答,他恩赐。 影子攀附上你的四肢,从背后代替他的手?臂托住你,他俯视你,手?指划过你昂贵的衣摆,金线绣成?的堇花燃烧,你却不?觉得烫,也不?觉得痛。 “爱——没用?的东西。我不?屑于知道对?的错的究竟是什么?。” 在此时,他回答你在这?个晚上的对?话中最开始的问题。 但你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所以,我不?在乎了。只要在大人身边,没有爱也可?以。” 你说。 你接上他的话。 你眨眨眼,说:“我只想和大人在一起,那?种感情不?是爱也可?以。” 你伸手?,用?两只手?握住他的一只手?。 他的手?很热,比你的手?要热,一千年前如此,一千年后也是这?样。 在冷冽的冬风里,你碰到他,就不?再感觉冷了。 你碰到他,就从凡人变成?了他的巫女?。 “……” 他沉默地盯着你。 很久很久以后,又或许只是无限拉长的一秒,他突然笑了。 他伸手?,如同之前每一次那?样抚摸你的面颊。 却又那?样不?同。 “抚子。” 他将你脸颊旁的发勾到耳后。 他唤你的名字。 94 …… 千年前的山火在千年后烧到了高天原。 火焰灼烧你的血肉。 吞吃下的,是还未脱离皮肉的血和眼泪。 你被打碎。 你被反转术式重组。 在眼泪和火焰中,你看见被火烧红的赤色月亮。 四个月亮倒映你绯色的脸。 天地旋转。 星月倒垂。 影子将你和你根本无法出口的话彻底吞没。 你溺毙在水一般的影子中,又很快复生?。 你将来往于地狱和人间,眼睛里黑红一片,看不?见月亮,看不?见星星,除了熊熊燃烧的山火,只是熊熊燃烧的山火。 你好像回到了千年以前,重新成?为旧的凡人,站在铺天盖地的火焰前,看山火从地上烧到天上。 你想要呼吸,但是只能够闻到火的吐息。 很快地,你又一次触碰死亡。 在一切归于黑暗的一切虚无的寂静后,在你以为可?以获得灵魂休憩的下一刹那?,你又一次睁开眼。 你恢复呼吸。 你很快溺毙。 “抚子——加油啊?这?可?是你拼命问我要的,既然得到了,不?该好好努力吗?” 他问你。 他叫你的名字。 你呼唤他的名字。 宿傩,抚子,多么?不?一样的名字。 本来毫无交集,毫无相似,毫无关系,却在千年前的某一个春日晴天因为某个闪念遇见。 你们纠缠千年,在千年以来每一个写到你们的书上,和他的名字最近的是你,和你名字最近的人是他。 在意识到之前,你们的名字比你们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