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他们多数人赚了不少钱。 输了的人破口大骂,赢了的人喜笑颜开。 “还要继续下注吗?”少年荷官温和的问道。 旅人隐约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正若有若无的放在了其中一位身上。 果不其然,那位赢上头的赌徒把自己的筹码推了一半到桌上,“下!为什么不下?今天老子运气好!” 运气好? 不见得。 旅人想。 少年荷官垂着眼,继续开始洗牌。 赢输交替,在最初的“运气”过后,赌徒开始不断的赔钱了。 赢的全部输了回去,他急到一次次的把桌子敲的砰砰响,然而目光却没有半点适可而止的意思。 “客人今天就到此为止如何?”年轻的少年荷官忍不住建议,他这话大概是带了点真心,然而在赌上瘾的人听起来却并不那么美妙了。荷官差点被赌徒抛过去的烟灰缸砸了一脸。 “屁!老子马上就会赢回来!我有钱!我刚赚了一大笔钱!” 此时,另一个年迈的赌场工作人员轻描淡写的推波助澜:“这位客人是我们赌场的常客,你可别小看他,他赌术厉害着呢,现在只是一时半会运气不好而已,马上就能赢回来了,哪怕不小心输了本钱,我们赌场也可以借,这位客人向来有信誉、也刚发了一笔小财,赌个爽怎么了?反正他赌得起,你个小荷官就别操那个心,老实发牌,让客人好好尽兴。” “对!对!”赌徒连连点头。 旅人耳尖的听到了少年荷官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旅人看了对方一样,不做声,然后安静的看到最后,识破了赌场的陷阱。 少年荷官在出千。 从一开始就在出千。 让谁赢,让谁输,他清清楚楚。 在目标上头之后,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推波助澜……接着猎物就落套了。 欠赌场的钱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这还是地下赌场,背后站着一整个暴力团体。 荷官控制输赢,来来回回的不断给人希望,看得人呼吸屏住,心跳如鼓。 他把赌徒心理掐的让人叹为观止。 就这样,荷官将无数人一点点推入深渊。 在这种地方,你可以看到人堕落为野兽的过程。 少年荷官在自己的工作结束之后,就扭头不再去看倾家荡产、满脸绝望的赌徒。 对男人声嘶力竭的大哭大闹也无动于衷。 地下赌场,每天都有把财产输光、把家输光、把双亲妻子儿女统统输掉的烂人在。 还不起债的代价相当可怕。 所以只能去借、去抢,要么就卖命。 迟一天就会被讨债人恐吓,迟一周就会被暴力相对,迟半个月就会被打断手脚…… 哪天就会死在阴暗的角落里,以此威吓那些欠赌场钱不还的家伙。 …… “你也在追《旅者21年见闻笔记》吗?” 看得入迷的惠被路过的邻桌突然搭话,猛地回过神。 像只被吓到的黑猫,他睁圆自己的绿眼睛,和同样6岁的幸村精市面面相觑。 有着深蓝微卷短发和同色系眼眸的小孩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看起来很亲切,“抱歉,吓到你了吗?因为很少遇到喜欢这部作品的同龄人,所以一时间情不自禁和你搭话了。” “没关系。”惠恍然回神。 是爸爸的读者啊。 原本就不会介意的他,现在就更不介意了。 惠/茶茶/津美纪:只要你吹我家爸爸,那什么事都好说。 在普遍喜欢漫画和动画片的小学一年级学生里,能遇到同样喜欢正经文学的爱好者,实属不易。 会不会感兴趣是一回事,读不读的懂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旅者21年见闻笔记》有不少汉字和带着时代气息的特殊用语,没点文学基础都不能读懂。 所以幸村精市才会感到惊喜,和新来的转校生聊了起来。 “你已经看完最新一章了吗?” “嗯。”已经看完整个篇章了。 两个小孩就着剧情谈起了自己的看法。 少年荷官是赌场老板的养子,因为手指灵活,被培养出惊人的赌术,老板以他为中心,设下了赌场的新套路。 荷官虽然在那种地方长大,但还保留了一定的良知。 但是这种良知,还没能抵过养父对他的恩情。 “不止是恩情,可能还有恐惧,因为荷官很清楚那些赌徒的下场,他害怕自己也会落地那种地步。”惠补充,“所以才会内心无比挣扎,却又一如既往不敢违背。” “老实说,死去的赌徒完全不值得人同情。” “是的,但也不能视为理所当然。” “我在好奇开篇时尸体的死因。”幸村精市说,“考虑到新娘阿千里出现的山神,尸体的死因大概也比较离奇吧……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怨念集结成的怪物呢?” “那个啊……”惠刚张口,就立即缓缓闭上,半晌后改口:“下周应该就知道了。” 好险,差点剧透了。 尸体的死因,是赌徒们对讨债人的恐惧。 因为还不上钱,害怕被讨债人的狠厉手段所杀害,那样的恐惧……无数倾家荡产赌徒的恐惧,最终汇聚形成了名为[讨债人]的诅咒。 “这篇小说,虽然有灵异色彩,但是却总是注重描写[人],我很喜欢这一点。” 幸村精市带着笑容和邻桌说道,“整篇故事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故事中的灵异部分,反而是[人]……这种阅读感受实在是非常的独特又新奇。” “可惜角尾老师并不接受采访,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老师能够写出这样的真实的作品,一定是位见识深远的老先生吧?见闻笔记……一般作者不会随随便便取名,说不定[新娘阿千]和[赌场荷官]都是有例可循的事实呢。” 6岁大的幸村精市,带着笑容说出了能吓死不少读者的话。 毕竟《旅者21年见闻笔记》可不是什么温柔的故事。 不管是“新娘阿千”还是“赌场荷官”,都是典型的人性至恶的悲剧。 幸村在惠沉默了半晌后,歪头及时补充:“啊,我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想以此称赞角尾老师对细节和情感把控的精彩。” 惠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同学,微微垂下纤长的眼睫,右手微搭住嘴唇,表情有些出神的小声说:“见闻笔记……这个说法也不是不可能。” 文章中的怪异对普通人来说是幻想,但对于知道咒术界的人来说,确实真实存在的诅咒。 是虚构的故事吗? 惠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考虑到咒灵爸爸对现代社会的陌生,可以推测对方的年龄不小,而一个岁月漫长的咒灵,见到什么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