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教女不严,然后带着人直接去下界,将师父给带出来。 ——那些从前拦路的妖精,被后台带回去了之后究竟如何,他可是一清二楚,自然也不用担心容白会受委屈。 可孙悟空犹豫的一点就在于若是那只小老鼠只认了托塔李天王为父,殷夫人为母的话,那何必再加一个哪咤的位置。 便是要加上一个兄长,不加君吒,不加木叉,怎么偏偏就加了脾气最差的哪咤三太子呢。 除非这样一来,再加上陷空山土地所说的,和容白有交情的定然便是哪吒。 孙悟空挠挠手,心里算盘打着着,没想到三太子看起来脾气差,原来还在人间认好妹妹,还时不时的去探望。 ——那就去寻三太子。 不然就算寻了托塔李天王,就看哪吒剔骨削肉之后与李靖断绝关系,李靖时时刻刻都托着那座宝塔,便知李靖究竟有多怕这个儿子了。 这样想明白之后,孙悟空拜别了增长天王驾着云就往天空中去,丝毫不顾及身后的层层挽留。 云楼宫前,祥云雾霭。 孙悟空深深吸了一口从后头蟠桃林里传出来的桃子香气,告诉自己要心静如水,毕竟玄奘那和尚还在容白手里呢,这时候不要想着吃桃儿了。 “敢问哪咤三太子在否,俺老孙有要事要见三太子。” 孙悟空本就礼数周全。 有事相求的时候,格外的礼数周全了些,先礼后兵,先兵后礼,不管怎么样都是要目的达成的。 云楼宫的仙娥头一次见着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有些害怕,但稳了稳身形之后,强装着镇定说道:“启禀大圣,三太子殿下刚刚外出,不知去往何处去了。” “天王还在凌霄宝殿处,未曾回来。” “现下宫中只有夫人在,不知是否要为大圣禀报夫人?” 孙悟空面色凝重哼唧一声,暗骂没有一个中用的,怎么一向靠谱的三太子这时候也不够靠谱呢。 他盘算了盘算,觉得还是不能找李天王,不然上表了玉帝差遣李天王去找容白,和他直接去灵山找如来佛祖,成了一样的结果了。 “那麻烦仙子等三太子回来了告诉哪吒,就说俺老孙有事儿寻他,让他知晓消息,赶紧到下界的陷空山走一遭。” 仙娥点点头,赶紧应下。 看着孙悟空着急离开的背影,又想到了什么,但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就是觉得......陷空山这个名字好生耳熟。 - 容白坐在榻前脸色沉如水,眼眸之中极具冰冷,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一言不发的看着昏迷的玄奘。 玄奘长的与金蝉子一模一样。 若是只论皮相的话,两人在睡着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区别。 如玉一般的人紧闭双眸,长长的睫羽轻垂,在眼帘处投下阴影。 高挺的鼻梁,漂亮的唇形。 钟灵毓秀,是被天地所偏爱的长相。 佛子当如是。 但容白知晓,即使一样的长相,玄奘这个金蝉子。的转世也是和金蝉子不同的。 金蝉子佛法精妙堪称最为灵透之人,食指指腹。至少有经年累月拨弄佛珠而摩挲出来的茧。 在触到她脸颊的时候,有独特的触感。 而玄奘身为人生至今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便是心无旁骛,手上也只是淡淡的一层薄茧。 金蝉子的眼中有天地,有众生,有万物,世间万物皆属平等,在他眼中并无两样。 他尊崇的并非西天灵山高高在上的现世佛,而是他心中的佛。 而玄奘他的佛是佛经中的佛,是不知道为什么尊崇而尊崇的佛。 他害怕妖,害怕一切未知事物,害怕凶猛的野兽,害怕长相丑陋之人,以美丑来辨别。 胆小,怯弱。 相信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 玄奘除了对佛十分忠诚之外,并无任何亮眼之处。 半晌,容白她才缓缓地闭上眼睛,纤细的手指如同往常获取安全感一样,拂了一下臂弯上的混天绫,掩盖住眼中的烦躁。 玄奘...还是金蝉子,她明明可以确认玄奘并没有金蝉子的记忆,对妖也是如一个噗通人一般闻风丧胆,下意识的便十分忌惮。 可为什么会做出替她擦泪的举措。 更何况那一句:小白,不哭。 只可能只能是金蝉子一人说的话。 分明现在她的法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早就不害怕气候的转变,但一阵微风吹来,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要被冻僵。 四肢百骸的血液斗朝一个方向流动,心脏内的剧烈跳动便是怎么也平息不了。 就好像无数的虫蚁爬上她的身体,朝她的心脏啃咬着。 金蝉子的记忆觉醒,成为她这一盘计划之中没有料到的一个变动。 因为心慌的缘故,原本整齐的发丝也在不经意间散落了些许。 伴随着夜色逐渐吹进来的微风,缓缓吹起他的发丝,相较于刚才她面对着孙悟空,引诱孙悟空去西天找如来佛祖时候的疯狂,现在的她多了些许颓败与烦闷。 她讨厌所有不按照计划出现的事情。 这会让容白再一次回到从前她扎根在地里,有了灵识却无任何希望化形,只能堪堪等死的时候。 生死不由人,只能被动着等待着死亡。 甚至她的死亡不会有任何的变动,不会影响任何人任何事。 不行,她拼尽所有要的不是这个局面。 金蝉子有没有记忆都并无不会影响她,甚至还会为她和旧情之事加上几分真相。 ——她就是和金蝉子有情。 ——若她不能修成正果,金蝉子一辈子都到不了西天灵山。 双赢之事,佛祖何乐而不为? “大王大王,土地公说有要事来找您禀明。” 锦红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场绵长的寂静。 容白长吁一声,知道这个时间土地公来找她,必定是来跟她说孙悟空之事。 起身看着在榻上正在沉睡的玄奘,心里的所有种种,此刻全部抛掷在脑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孙悟空已经上了灵山,是成是败,就在这一次了。 金蝉子,多谢你的成全。 - 榻上沉睡的人随着她的起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和煦的眼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那身穿朱红色衣裙逐渐离开的身影。 他启唇想要开口叫住眼前的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那道身影刚刚走到殿门前,金蝉子便率先听到了一声噗通在地之声。 一道陌生的声音不可置信的高喊着:“郎君!” 容白浑身僵硬,只觉自己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一步一步的朝后退着。 从前她对玄奘做的事,如今翻了个个。 哪吒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