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脚上也捆了绳子。其实他完全不用多此一举,齐悦想,以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逃跑。 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是齐大勇的儿子,没有人愿意掺和这样一个混混的家务事。 柴火都堆在屋顶相对完整的那一侧,以便避雨防潮,齐悦自然而然被丢在相对空旷的那一侧。 齐大勇把他绑在这之后就出去了。 齐悦的奶奶和齐大勇现在的老婆分别来过取过一次柴火,一个给他铺了点稻草一个给他送了点剩饭,那残羹冷炙像是年里祭祀时用的冷饭冷菜。 放在被缚住双手的齐悦身前,看得人想笑。 至于齐大勇,村里虽然没有赌场,但是过年能参加的大小牌局不少,他又不知道从哪弄了点钱,加上常年在赌场里混,多多少少也学了一点手段,暂时还没有输到回家要钱。 他完全把齐悦忘到了脑后。 寒冬腊月里齐悦在这漏风的破房子里呆了两天一夜,滴水未进。齐凛找到他的时候,齐悦已经额头滚烫陷入昏迷。 那样的环境,身体健康的人都要大病一场,何况是齐悦,到了医院,他依旧持续高烧不退,并发症来势汹汹。 齐悦的死亡似乎是巧合也似乎是必然。 他既不是全然死于意外,也不是在病痛的长久折磨中缓慢离世。对于齐凛而言,这既不是完全的没有准备——医生下过几次病危通知书,又确确实实是措手不及无能为力。 剧组把齐悦死亡的剧情安排为奚年的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的重点其实不在他,在于傅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齐悦死得很安详,他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告别”,奚年也就不用演一个“将死之人”。 他可以直接演尸体。 齐悦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或者说昏迷,这天探视的时候他正好醒了一阵,齐凛得以跟他说了几句话。 齐悦醒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慢慢地好起来,包括齐悦自己,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之前的事。 齐悦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指了指他的耳钉说:“另一只给我留着。” “好。” 但是这之后他再也没醒来过,两天后,医院宣告了他的死亡。齐凛也如他所言把剩下的那只耳钉给了他。 太快了,从齐凛找到齐悦,到他死去不过几天时间,齐凛甚至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齐悦的妈妈赶来,为他操持葬礼,齐凛站在他的墓前,手上拿着齐悦说要留给他的那只耳钉,看上去有点为难,像是在对墓碑上的照片说,又像是在自语:“都封死了,放不进去啊。” 奚年的戏份已经结束,燕导连杀青的红包都给他发了,但他暂时没有离开。 他坐在燕导不远处,和他一起看着镜头,看着傅绥说出那句话,他心底狠狠抽动了一下。奚年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因为齐凛,因为傅绥的演绎还是因为说这话的人长着傅绥的脸。 傅绥拍完就出戏,奚年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一直到傅绥走过来说:“开车四十分钟可以到海边,可以去看看。” 石城没有直接靠海,但是离海边确实很近,就是这里的海岸跟奚年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一般作为景点开发的海岸线都有碧蓝的海水,绵软的沙滩,奚年见到过的也是那样的,而这里只有礁石。 冷硬的礁石屹立在海边,有高有低,低的地方与海面齐平,高的地方有十几米,靠近岸边的水面上也能看见凸起的礁石。 水面上就有那么多的礁石更不用说水底,因此这一带连船都没有。 奚年不觉得傅绥来之前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专程带他来看礁石的? 他们一起爬上了视线范围内的最高点,脚下海水拍打着水花,远处海面和天空一样被夕阳染红。 眼前是瑰丽壮阔的景象,耳畔是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礁石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放空。 奚年侧过头看看傅绥,带他来感悟人生了? 他们一起在海边呆到六点,傅绥看一眼时间:“可以了。” 接着他们回到距离海岸大约三百米的公路,回到停在公路旁的车上,继续往前行驶了大约五分钟,奚年终于知道傅绥带自己出来干什么的了。 前几天因为奚年有个广告要拍,他拿着“开机仪式”那天赢来的假条提前三天去请假,把后续的戏份往前提了一点,全剧组一起,每天加班一小时之后,得到了一整天的假期。 奚年要拍广告,傅绥也在酒店,其他人都出来玩了。 小萌回来告诉他们,海边有一家专做海鲜的私房菜馆,特别适合不爱吃海鲜的人。 奚年随口说:“那等杀青了过去看看。” 他对海鲜说不上喜欢,也不说上“不爱吃”,这话就是随口说的,自己都没在意,没想到傅绥真带他来了。 这家私房菜馆确实就在海边,还是一家民宿,真正意义上的“海景房”。 不过这里的海景不太美丽,大风大雨天还要停止营业。 他们吃完晚饭没有回去,直接在这里宿了一晚。 奚年起初没有在意,傅绥既然带他出来,肯定是安排好的,他不用操心太多,但他没想到,他和傅绥吃完饭之后,民宿的老板来问他们能不能匀出来一间房间。 这栋小房子不算大,房间一共只有四个,今天都住满了。 老板歉然道:“有两个女孩子过来了,她们打车过来的,现在回去也不方便,你们要是愿意挤一挤,住宿费用可以全免。如果不方便的话,一会儿我送她们回去。” 奚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在一般人眼里,同行的人一起睡一晚没什么,奚年看了一眼傅绥,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显然是叫他自己决定。 奚年已经记不太清上一次跟傅绥同床共枕是什么时候了,在他小时候,在傅绥上大学之前,这是很寻常的事。 但现在他长大了。 似乎从他喜欢傅绥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有了关于“性”的禁忌,他没法坦然地和傅绥躺在一张床上。 但与此同时,他比平时快了不少的心跳告诉他,他在紧张,紧张本身意味着某种期待。 奚年很确定,如果他拒绝,傅绥应该还是给人让房间,那两个女孩是乘车来的,他们是自己开车来的,回去也就是多花四十五分钟。 他最后同意了。 “很晚了。”在老板再三道谢然后离开之后,奚年向傅绥解释。 “嗯。” 确实很晚了,傅绥和奚年都已经洗漱完毕,没有一个在浴室一个躺在床上等的尴尬场面出现。 他们直接一起躺在床上了。 这栋小房子一共只有四楼这几个卧室,还都不大,自然的,房间内的陈设也不大,这张床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