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起来往外走,光头店主喊住他,给了他一瓶水。 店主看见傅绥和奚年之后不太确定地说:“我这只剃头。” 这两位客人,看气质可不像是五元剃头的人。 傅绥没有说话的意思,奚年摘了帽子和口罩自己说:“您好,我要剃头。” 他说着摘了自己的帽子,店主看看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电视机,不太确定地说:“奚年?” 奚年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这下迟疑的变成他了:“您看过我的节目?” “看过,”店主说,“《我们旅行吧》,我的客人们很喜欢。”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奚年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镜子里的奚年,他又问了一遍:“您真在我这剃?我只会剃板寸。” 奚年却说:“剃光头。” 他说完,从镜子里看见了理发师惊愕的脸,解释:“我要扮演一个病人。” 奚年这样说,老板就明白了,他不再多问,给奚年套好了围布,左手拿着发剪,先将头发剪短,一剪刀下去才十分抱歉地说:“你看我,忘了先洗头了。” 奚年又被他从椅子上引导了洗发椅前躺下。 老板一边给他洗头发,一边打开了话匣子:“你演病人,专门到我这里来剃头,肯定知道我这里干什么的。”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手艺都忘得差不多了,其实以前我的梦想也是做个时尚造型师,想着有朝一日能给你这样的明星做做造型。” 他叹了口气道:“你说早知道就剃个头,当初也犯不着花这大几万跑那么大老远地去学呐?” 奚年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为什么又在这里开了理发店?” 他又叹了口气:“大家都以为我叫小潘,其实不是,我姓王,我女朋友才是小潘,这是她的理发店。” “后来她生病了,癌症。” “你知道癌症是要做化疗的,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不少人就干脆先把头发剃了。 我女朋友剃头发之前跟我说,‘我老爱给自己换发型,头发总留不长,想着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没留长。不过也行,我还没剃过光头呢。’ 我陪她一起剃了光头,陪她一起设计假发的发型,她那时候交了很多的朋友,很多医院里的朋友,她们都爱来店里试假发。” 他略过了中间一部分,没有讲小潘的结局。 “我呢,就在这里把她的店开下去,大部分客人还是普普通通来剃头的,不过几乎每天也都会有对面医院走出来的人,他们呢,尤其是女孩子,头发长的,我就给用她们自己的头发给做假发。” 他说话间,用干毛巾包裹住奚年的头发,擦了擦示意他起身。 奚年明白了傅绥带他来这里的用意。 站起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马路斜对面医院的大门,依稀看见了肿瘤医院这几个字,奚年想起来傅绥的妈妈,他称呼为小姨的人,应该也曾在这个医院里治疗。 不知道那个时候,这家理发店的店主是现在的老板,还是他的女朋友小潘。 老板手艺娴熟,奚年很快看见自己的头发从围布上滑落,落在地上,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整个头皮只剩下一层极淡的青色。 换了个发型,还是变动那么大的发型,奚年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老板倒是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笑呵呵地说:“没事儿,你这样的帅哥,剃头也还是帅哥。” 奚年盯着镜子看了挺久,想不明白为什么剃了光头会让自己看起来变得更秀气了? 因为直接没有头发了,吹头发的步骤也省了,老板用海绵和毛巾给奚年擦了沾在脸上脖子上的细头发,然后摘下围布问他:“你拍的什么电影?我到时候也去看。” 奚年不知道这能不能说,他刚跟剧组签了合同,里面没有要求保密参演的事,但是不允许提前透露剧情,奚年不知道透露角色身份设定算不算,他去看镜子里的傅绥。 傅绥也从等待区的椅子上站起来,把杂志放回架子上,走了两步过来。 但他不是来替奚年回答问题的,而是把口罩摘了,对老板说:“剃头。” “傅、傅绥?!” 他发愣的时候,傅绥已经自顾自在洗发池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光头老板仰头看天花板,双手合十,闭上眼念了一句:“老天。” 说完他看看店里,又往门口张望,不太确定地说:“你们在录综艺?《梦想家》?” 《梦想家》是前几年比较火的综艺,帮助各行各业普通又不普通的人实现他们的梦想。老板刚刚还跟奚年说,他的曾经梦想成为时尚造型师,给明星做造型。 原本给奚年理发已经算是圆梦,没想到还有一个傅绥。 “不是。”奚年解释,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傅绥要在这儿理发。 不过老板显然比刚才还要激动许多,大概是傅绥的影迷,碰上明星,和正好碰上自己喜欢的明星,区别还是不小的。 老板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问傅绥:“也是光头?” “板寸。” 奚年这几天把剧本通读了一遍,主角齐凛是个硬汉的形象,确实是十分利落的短发。 老板已经完全忘了刚才问奚年的问题,他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打开水,习惯性地用手试了试水温。 接着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傅绥是坐在洗发池前的。 “傅、傅哥,”他磕磕巴巴地喊了年纪比自己小的傅绥一声哥,“要不要躺下?” “不用。”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傅绥的声音,有一点沉闷。 奚年和傅绥走出理发店之前,老板跟他们合拍了一张照片,并十分豪爽地免了十块钱的剃头钱。 傅绥戴上口罩,奚年戴上帽子和口罩,他们走出理发店,然后来到了一家摩托车商城。这样的店一般都有固定的受众,平时人不多。 这会儿就前台坐了一个人,染着一头奶奶灰,在玩游戏。 傅绥过去敲了敲桌子,那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喊了一声:“卧槽五杀!” 屏幕已经黑了,他再次抬起头,傅绥说:“预定好的。” 奶奶灰青年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是你啊。” 他翻翻找找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然后拿着手机站起来,带他们往里面走,走出去没几步,他带着轻松愉悦地笑容收起了手机,对他们说:“装好了,在仓库,直接就能从后门骑走。” 到了车边,傅绥从奶奶灰青年手里接过钥匙,熟练地跨上车,从开后门开车转了出去。 奚年觉得这个车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前厅展示的车,一辆比一辆炫酷,而傅绥刚才骑的,酷还是一样酷,就是透着一点年代感,透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