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核心成员,秋华年知道宫变的真正过程,栖梧青君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在皇家父子之争中,站在了新帝一方。 “弟噬兄,子犯父”就是由此而来,但前两句“夫弃妻,父杀母”又是从何说起? 像是知道秋华年的疑惑,栖梧在前方自顾自地说,“我说的这些,发生在上一代皇家,也发生在这一代皇家,发生在数不尽的过往里,很有可能也会发生在未来。” “这是一个诅咒,是啊,是诅咒。” 栖梧看着快要消失的夕阳,口中喃喃。 “凡人凭什么自称皇天贵胄,理所应当享受天下万民的供奉?老天是要诅咒他们的,谁也逃不掉。” 秋华年沉默许久,看着夕阳打破寂静,“殿下醉了。” 栖梧又笑起来,“别怕,不止我这么想,下半辈子被困死在这皇城里的新天子也这么想呢。” 就算栖梧说的是真的,秋华年也理智地明白,在封建王朝永远不要触碰皇权的底线。 他只是默默听栖梧青君说着,没有做任何回应与评价。 “我的母妃,是被我的父皇暗中赐死的,因为当时天象混乱,她出身卑微,又命数不祥,克了天子。” “养我长大的阿嫂,是被我的血缘兄长毒死的,但他能成功,归根结底,是她的丈夫为了权力,先放弃了她,置她于险境。” “我杀了我的驸马的亲人,毁了他的全族,他要恨我一辈子。” “我的小皇侄……”栖梧笑着抖了一下,“他迟早也逃不过的。” “你想和我问十六,对吗?” 栖梧极其敏锐,他早在几人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十六对秋华年的态度不一般。 对在危机重重的深宫中活下来的人来说,这是必备的本能。 秋华年心跳加速,顾不得别的,直接开问,“十六怎么了?” 栖梧没有意外秋华年的反应,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十六的事,是陛下防得最严密的。” “我只知道这两天他一直住在谨身殿配殿中,太医院案首也守在里面,可能是病了。” “可能?” “十六住的那么近,又宣了太医院案首日夜照看,但是陛下却一直没有去看过他,也不许别人去探望。” 栖梧看向秋华年,“你应该明白,这很不正常。” 秋华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栖梧又抛下一颗重磅炸弹。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或许有关系。” “陛下两日前深夜秘宣礼部尚书入宫,询问立后相关事宜,但之后我便没再听见下文。” 第200章 梅争春 立后?秋华年的眉毛深深皱起。 新帝登基之后,朝廷里关于选秀大婚的折子一直没断过,但直到现在,嘉泓渊都没有做过正式的答复。 秋华年隐隐明白他在犹豫什么,为此心中忧虑。 现在十六在谨身殿配殿中一直不出现,新帝召礼部尚书询问立后事宜,二者之间恐怕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栖梧青君言尽于此,没有再透露更多,他肆意潇洒,也知晓分寸,只有这样才能一直维持住情谊。 秋华年直到离开宫门,还在思索十六的事,金三赶着马车在长安东门外等他们,杜云瑟扶起秋华年的手,示意他安心。 二人目光交接,秋华年心里蓦地一松。 文晖阳就走在他们旁边,他今天在大殿上不声不响做完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事情如愿完成,提起的心落回肚子里,终于记起别的来。 迎着两个孩子探究的目光,文晖阳摸了摸漂亮的胡须,讪笑两声。 方才他有一瞬间想偷偷溜走,结果秋华年和杜云瑟默不作声地一左一右把他围了起来,从午门一路到长安东门,根本不给他闪人的机会。 文晖阳在心中长长叹息,有些本以为会压在心里一辈子的事,居然有重见天日的时刻。 秋华年对等在外面的如是说了一声,让如是直接赶马车去他们府上。 如是瞧了眼齐黍县主,又瞧了眼长吁短叹的自家先生,麻溜地遵循了县主的命令。 家里是谁在养如是心里门清,指望文先生,自己和他主仆二人早就一起喝西北风了,听县主的准没错! 回到府上后,秋华年让人去收拾花园中的临湖水榭,把窖藏的美酒取出来,再采购猪羊鸡鸭与各色鱼鲜,速速制备一桌酒席。 夜幕降临,夏日的燥热逐渐褪去,一阵清风拂过荡漾的水面,将凉爽的水汽送入水榭打开的轩窗。 水榭建在岸边三尺高台上,半面凌空于湖上,下面撑着结实的柱子,室内点了烛火,旁边还放着反光的镜子,提供充足的照明。 一抹温馨的暖黄色灯光从窗户透出去,一点点融入静谧的深夜里。 秋华年和杜云瑟默默坐着,看文晖阳自斟自酌,一整壶美酒下肚,他才突兀地笑了几声,抬起头来时,长满年岁的脸上双目依旧清铄,隐隐泛着水光。 文晖阳看着对面的秋华年,和蔼笑道,“今日终于能对你说,你是我的故人之子了。” “不知你母亲葬身何处,我能否有幸前去祭拜?” “……”文晖阳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像平静海面下波涛汹涌的暗流,秋华年一时哑然。 白日在大殿之上,文晖阳只说自己曾受梅氏之人救助,为了报恩请求重查梅氏旧案。 到了这里,文晖阳才吐露那位恩人的具体身份。 文晖阳眼中的情绪,声音中的颤抖,绝不仅仅是对恩人的感情。 秋华年突然想起,杜云瑟曾告诉他,文晖阳年轻时有一倾心的将门女子,那女子不知所踪,文晖阳便一生未娶。 现在看来,那位女子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秋华年喉咙里堵得发慌,他看向杜云瑟,杜云瑟也是满脸惊讶与悲伤。文大儒在学问上天纵奇才,在权谋和人际关系上却从不开窍,只有这一件事,他竟死死瞒住了自己多智近妖的徒弟。 因为这是他生命的意义,一个人如果下定决心用一切去做一件事,无论擅不擅长,总是能做成的。 文晖阳看着这两个孩子笑了起来,举杯示意,“故人相认,梅氏即将沉冤昭雪,我们该高兴才是,不要做这等悲伤之态。” 他反而反过来劝慰起别人。 又饮了一杯酒后,文晖阳舒了口气,对心爱之人的孩子讲述起珍藏在心中二十余年的往事。 “福州三爻府下有一县名为孤竹县,此县靠山临海,外有倭寇,内有山贼,为保百姓安全,朝廷常年在此驻军。” “你母亲名为梅争春,是孤竹梅家的女儿。梅家先祖立过世袭之功,每代家主都承袭千户之职,负责孤竹县防务。你曾外祖父便是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