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明白,秋家人不傻的话,肯定不会再以两斗高粱的价格把他卖给村里,而是会高价卖给追求美人的大户人家。 “我不去。”秋华年直接说。 他是脑袋被驴踢了吗,不在外面自由自在地奋斗,去被关在宅子里,给不知什么样的人当小老婆? “你清楚那是多好的日子吗?”族长并未全信。 秋华年有种当时从大厂辞职回乡村时,被Hr恨铁不成钢地接连发问的既视感。 “多好都不是自己的。”秋华年笑得很笃定,让族长无法再问。 反正再好的日子,也不可能有空调冰箱wifi和互联网,秋华年懒得去想。 族长对秋华年说,“好,只要你自己不想走,其他事情都有办法。” “最简单的就是等云瑟回来,你们带上我的信,去县里公衙补一份婚书,正儿八经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几天以防万一,你去镇上搭着骡车,让宝仁送你。” 杜宝仁是族长的长子,孟福月的丈夫。 秋华年没想到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得到了几天免费骡车体验券。 孟福月在旁边跟着说,“华哥儿别不好意思,同村同族,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谁没个有急难的时候,现在还没到春耕,宝仁闲在家里也没事干。” 秋华年更深刻地认识了古代农村社会宗族的力量,它像一张巨网束缚着网里的人,也承托着网里的人。 道谢后走出正房,秋华年对孟福月说自己想多磨些粮食,问她能不能借骡车去拉一趟。 孟福月答应了,这次秋华年把家里的玉米和泡好脱皮的高粱全磨成了粉,向孟福月、胡秋燕和邻居家借了七八个大盆和木桶,将高粱制成淀粉,玉米面放回缸里留着吃。 坐骡车大幅度缩减了用在路上的时间,让秋华年在三天内搞定了所有活,家里所有高粱制成的淀粉晒干后共120斤,够用很久很久了。 副产品面筋太多吃不完,秋华年把它们切成薄片,在太阳下晒干收起来,吃的时候拿水泡软就行了。 就这样早上做糖、研究木工,下午坐骡车去镇上卖糖,又过了五六天,秋华年数了数钱匣子里的铜板,确认自己正式赚到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两银子。 一千枚铜板用细草绳从中间串起来,两边打结,沉甸甸一大串,秋华年将它们收好,等日后有机会去县城时换成银子。 今天他要早上就去镇上,给纸笔铺子的老板画画,背着背篓出门到村口,宝仁夫妻已经在骡车上等着了。 孟家就在清福镇,这几天宝仁天天送秋华年去镇上,孟福月时不时跟着回娘家串门。 秋华年坐上车后,宝仁一扬鞭子,骡子小跑起来。 骡子后面拉的板车没有车厢,只有一个底和两侧的扶手,下面垫着稻草,初坐时还感到新奇,坐久了就会觉得颠人。 但无论如何,都比步行强上十倍。 孟福月和秋华年的关系越来越好,一点都不觉得送秋华年麻烦。 毕竟华哥儿实在是太会做人了,只要搭车一定顺带塞点小东西,这几天家里小孩嘴里糖就没断过。 虽然送人是族长亲口答应的,他们也愿意送,但一段关系有来有往才让人觉得舒心不是? 秋华年到镇上的纸笔铺子,把背篓放下,店主王诚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和几色颜料。 “每年清明前后,都是祭纸卖得最好的时候,哪怕再困难的人家,也愿意买点好东西,求祖先保佑。”王诚给秋华年说,“在县城里,讲究的人家看不上香火铺子批量印的祭纸,便会专门请人画。” “但县里请人画画价格太高,少说也得五十文,很多人有心无力,这就是其中的商机了。” “我不求你画的多好,只要比印出来的清楚就行,一张画给你八文,别嫌少,不是我自夸,这门生意得有门路才能在县城卖得出去。” 秋华年点头,打量已经裁好的一厚叠纸,纸张用的是较为便宜的夹连纸,裁成和现代A4纸差不多大小长方形,画只需占三分之一的地方,余下留着让顾客自己写祭词和吉祥话。 “东家需要多少这样的祭纸?”秋华年问他。 王诚不明所以,“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知道画画是慢功夫,所以只希望秋华年尽量多画一些。 秋华年换了个问法,“今年清明你估计最多能卖出去多少张这样手画的祭纸?” 王诚能想出这个主意,自然做过调查,“我打算卖十五文一张,估摸着最多能卖出去二三百张,但哪有这么多画给我卖。” 秋华年笑了笑,“那就画三百张吧。” 王诚怀疑秋华年是没听懂自己的话,还有三天就是清明了,三百张?来得及?! “我先画几张,东家看看行不行。” 秋华年说完就拾笔开画,梅兰竹菊、锦鲤仙鹤迅速在不同的纸上成型,王诚只准备了墨色、朱红和靛青三种颜色,秋华年将它们巧妙搭配,有浓有淡。 一刻钟后,八张纸全部画完了。 “这种完成度可以吗?”秋华年问目瞪口呆的王诚。 王诚没听过完成度这个词,但能理解大概意思,“可以,太可以了!” 当画幅变小,加上其他颜色后,这个哥儿的画也更好看了。 印画不如手画好,是因为印画印不出浓淡变化,还容易串色糊墨,所以王诚对秋华年的要求很低,只要稍微画得像个样子就行。 但现在,看到秋华年的成品,王诚甚至觉得,他可以提高售价,和那些专程请好手精细画的高档祭纸打擂台了! 王诚花了几秒压下躁动的心,告诫自己不要好高骛远,抓住市面上的缺口,薄利多销才是正道。 反正这个哥儿画的比印的还快,卖出去的多了,一样赚得多! 王诚震惊于秋华年的绘画速度,秋华年只是笑笑,没有多解释。 上辈子他画这几张图少说画了上百遍,早就画吐了,闭眼都记得下一笔的走向。 手掌大小的画不需要太多细节,两三分钟画一张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又不追求什么意境,什么艺术,只想做一个无情的赚钱打印机。 除了卖糖,秋华年一整天都在铺子里画画,王诚越看越高兴,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捧的铜钱,殷切地给秋华年沏了茶,中午还专程去食肆花八文钱买了一碗大肉面犒劳他。 画完一百张,秋华年收手,“我先回去了,明天和后天再各画一百张。” 王诚不急,反正祭纸一天卖不完,“这一百张我先送到县里卖,其余的等你画好再送。” 王诚高兴,给钱也爽快,点数过画好的祭纸,直接给秋华年结清了这一百张画的钱。 八文钱一张,一共八百文钱,加上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