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出来了,五条悟竟然在说别人很失礼?! 仆从紧张地瞥了一眼五条悟向大家示意的“客人”位置——那一团空空如也的空气,越发感到汗流浃背了。 “这个,这个嘛……这位,呃,这位客人……” 他尴尬笑着,一时间愣是没想到该如何回复。 而五条悟也不耐烦听了,挥了挥手就把他赶走,接着若无旁人地拉住欧格斯特的手,将欧格斯特拽着一路向他的房间走去,任由一路上的仆从们苦大仇深地盯着他牵住的“空气”,好似下一秒就要表演一个倒头厥倒或痛哭流涕。 直到两人进了卧室,五条悟将门一带,把所有的视线都关在门外后,五条悟这才终于绷不住表情,大笑出声,最后竟然抱着肚子笑倒在榻榻米上,差点没笑出眼泪来。 欧格斯特在他身旁坐下,侧头看他,无奈道:“有这么好笑吗?” 五条悟擦着笑出的眼泪,说:“你不觉得那些人的表情真的超——搞笑吗?一副以为我失心疯了的样子,哈哈哈,其实他们应该很早前就这么想了,只不过一直没敢说,现在我给了他们一个理由,等着吧,马上就会有人来敲门找我了,到时候我要跟他们大吵一架,再为爱出逃,气死他们——欧格斯特你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啊。”欧格斯特一怔,鸦青色的眼睫轻轻垂下,“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理由才邀请我来你家的啊。” 五条悟的笑声一顿,侧头看向欧格斯特。“你……生气了?”他的神色显然十分惊讶,眼里还有些不确定的茫然,“你为什么会生气?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好玩吗?” 欧格斯特稍稍沉默,而后看着那双似懂非懂的眼睛,叹了口气,说:“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是有些失落。” “为什么?” 欧格斯特强调:“我是第一次被人类邀请。” “我知道啊。”五条悟不假思索,“所以你一来我就给你看了我觉得超好玩的事啊!” 欧格斯特又叹了口气,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他难得坦诚而直白地说道:“悟,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成为的是恋人关系,而不是朋友。” 是的,如果欧格斯特仅仅是五条悟的好友、臭味相投的死党,那么他跟着五条悟肆无忌惮地胡闹、在五条家来上这样一出顽劣闹剧,的确算是件有意思的事。 可欧格斯特想要的不是这个。 五条悟一怔,然后震惊道:“什么?我的表现难道还不算是一个完美的恋人吗?我都带你来见家长了哦!” 欧格斯特对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家伙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欧格斯特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样向五条悟描述他自己也是刚刚才明白的“恋人的微妙距离感”。 58 恋人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比朋友比亲人都更为微妙。 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亲人,兴趣相投的就叫朋友,可恋人却与以上二者都不相同。 恋人之间没有血缘的关系纽带,甚至可能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作为链接,而只是靠原始的吸引力相互靠近。 但两人之间,如果相距太远,就会没有恋人之间的亲昵感,而如果距离太近,则会变成朋友一样的坦荡无忌。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人会向亲人抱怨同学的刻薄,跟朋友讨论小黄书主角的身材,随便穿件泳衣去跟陌生人游泳,但却只有在恋人面前,他们才会装模作样地夸奖自己看不上的同学、对小黄书的内容装傻充愣,担心自己的身材有没有让恋人满意。 人总是希望自己在恋人面前是完美的。 而这种微妙的“偶像包袱”,和恋爱中欲语还休的小心机,正是恋爱关系中最为甜美且惹人怜爱的部分。 可如今欧格斯特觉得,自己与这位五条先生的距离显然是太近了。 近得不像是恋人,更像是朋友。 欧格斯特相信,哪怕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朋友来,以这位五条悟先生的顽劣性格,都有可能演上这样一出大戏……不,仔细想想,按照五条先生他毫无距离感且毫无负罪感的性格,这出戏甚至都不需要“朋友”关系这个前提,“陌生的胁迫者和被胁迫者”的关系,同样可以达到完美的演出效果。 想到这里,欧格斯特又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 “恋人和朋友是不一样的。距离也好,带回家做的事也好,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如果一件事能跟恋人做也能跟朋友做,那就不是特殊的。 “可恋人是特殊的,也是唯一的。”欧格斯特耐心说,“你真的明白你在干什么吗?悟?” 五条悟盘腿坐着,歪头看他,漂亮的眼睫轻轻动了动,突然提起了一个欧格斯特没想到过的话题:“欧格斯特,你突然说这种话,该不会是终于想明白了吧?” 欧格斯特有些糊涂:“‘想明白了’什么?” 五条悟撑着脸直笑:“想明白了我第一次跟你说‘去我家看看’的意思?” 欧格斯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五条悟合掌:“哦!原来如此,难怪你说有些失望,是不是因为你一路上一直在期待什么?哇,有意思哦,你在期待什么呢?” “不是因为这个。”欧格斯特微窘,被这人笑得脸上有些发红,为自己辩解道,“而且我才没有那么迟钝,我早就明白了!” “哦?真、的、吗——?”五条悟拉长了语调。 欧格斯特有些抱怨地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人类的潜台词而已,但是当时那种气氛和那句话,只要多想想就会明白的吧!明明是你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 “人类的‘潜台词’?”五条悟听到某个关键词,精神一振,好奇道:“那你们妖魔如果想做点什么会怎么说?” 欧格斯特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五条悟才不是会知难而退看人脸色的人,当下就站起来换了个位置,挨蹭着欧格斯特坐下。 “说嘛说嘛~为什么不说呢?是不好意思吗?”五条悟毫不客气地上手,摇晃着欧格斯特的肩膀。 欧格斯特暗暗叹了口气,郁闷觉得两人的距离越发像是朋友关系而不是恋人了。 他被磨得实在没有办法,闷闷说:“你觉得现在是说这种话的场合吗,五条先生?你不是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了吗?” 五条悟惊奇道:“哇,原来你竟然是那种生气时会故意叫别人姓氏的人欸!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刚刚明明已经叫我悟了,突然改口是生气了吧!哈哈,我发现啦!” 欧格斯特:“……” 还听不听人话了? 还能不能好好听听人说话了?! 欧格斯特暗暗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