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妞高兴地接过来,啊呜塞进嘴里,发现阿娘和魏叔叔来了,她很高兴,撅着屁股把果脯碟子拿下来,颠颠儿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掉,最后把碟子塞进娘亲和魏叔叔的手里,一起吃。 魏太妃轻哼一声,“这么小一点,就会倒腾我东西了。” 魏渠扬眉,他甚了解魏太妃傲娇的性格,他敢肯定对方没有不高兴。 他给了沈恬一个安抚的眼神。 等拜见过,收了见面礼,说过话,又用了午膳,差不多要告退的时候,他摩挲着银项圈上的花纹片刻,笑道:“我和彘儿娘商量过了,不如把丫头留在这边,陪你老人家些时日,您说如何?” 魏太妃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地说:“要留就留,随你们的意。” 等出了府邸,沈恬十分忐忑:“……太妃娘娘是不是不大喜欢,不如我们……” 她担心闺女委屈了。 魏渠笑了,一揽她的肩:“你放心吧!姑祖母喜欢得很!” 不乐意,她当场就把人撵了,你还想留下来,做梦还快点! 沈恬也听过沈箐说过魏太妃的性子,想想也是:“那就好。” 这么一个老太太,孤苦了半生,彘儿不管如何都是亲孙辈,承欢膝下也是该的。 她的笑容温柔又腼腆,就好像一缕和煦的秋阳,射进人的心田。 魏渠轻声说:“你要是委屈了,一定要告诉我。” 沈恬有点讶异:“我不委屈呀。” “你,你们都对我很好。” 你,最后又添上个“们”,她脸有些羞红,抬眼瞄了他一眼。 魏渠凝视她半晌,忍不住用手轻抚她的脸一下,“嗯”了一声,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微笑,柔声说:“好了,趁着这丫头有人带着你闲,你正好忙活咱们的婚事。” 沈恬脸更红了,少倾,才小声“嗯”了一声。 魏渠笑了,素来桀骜的眉目染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色,他牵着沈恬的手,缓步往府外行去。 “想不到,阿渠也有这么轻声细语的一天!” 晏修负责送客,他不上前当电灯泡,但看了正着,回来忍不住感叹一声。 魏太妃扶着小胖妞,掰了一小块白糖糕给她,“成家了,正该如此。” 横眉冷目,可不是对家小的。 “哎哎,小胖丫头你干什么?!” 答不了一句,魏太妃发现彘儿偷掐她手上的白糖糕,这丫头是嫌弃她掰的太小了。 “你这么胖了,你娘刚才说不许你吃这么多,……” 小胖妞哈哈大笑,她偷掐成功,立马一溜烟溜下魏太妃膝头,哒哒哒跑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咯咯快活笑声。 后头跟着魏太妃中气十足的恼怒吆喝。 最后逮住了吗? 逮住了,但白糖糕也被小胖丫啊呜啊呜抓紧塞嘴里吃完了。 把魏太妃气了个半死。 …… 说气了个半死,当然是假的。 魏太妃眉目一天比一天舒展了。 得报大仇,魏氏重见天日,半生心愿已了,晚年又得了魏长庭这么一个好孙子。 魏太妃的包袱是彻底放下,可以安心颐养天年了。 再然后,又多了彘儿这么一个小东西。 魏长庭再来探看魏太妃的时候,先听见的是孩童咯咯大笑以及蹦跶跑步的声音,以及魏太妃中气十足的吆喝。 他也不禁露出几分微笑。 心结解开,包袱放下,含饴养孙,魏太妃精神和身体状态不知不觉比先前是上了一大个台阶。 胡大夫说了,老太太这个状态保持下去,再活些年头那是没问题的。 这让他很高兴。 魏太妃不乐意住皇宫,当初故地重游,整个皇城的屋子任她挑着住,她站在巍峨辉煌的长秋宫注目片刻,却摇了摇头。 她不愿住皇城里。 最后在内城西挑了个宅子,不大不小,不远不近,住下来了。 过后魏长庭和沈箐打听一下,才知道这是当年时任青州牧的魏琼在京的私宅。 多少年了,终于住回魏家人了。 魏太妃也没有住正路的主院,她住西路,时下女儿多住西边的,譬如西厢房之类的。 荏苒岁月,所去经年,她仿佛又回到旧时光,当回了那个魏氏娇女。 她乐意就好。 魏长庭在府门下马,信步而入,他只要抽得出空,基本隔日就会过来一趟。 离得远远,就听见花园里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以及魏太妃中气十足的吆喝,他不禁笑了下。 抬脚进去,见老橘树上的橘子红了,晏修正掖着袍脚下摆,在树上摘橘子,摘一串就往下丢一串,彘儿这个小胖妞正举着个网兜接,接到一个,她就兴奋咯咯大笑,然后把网兜放在地上,蹲下来捡起橘子,举着颠颠儿跑到魏太妃身边,“奶奶啊。” 树上的橘子皮有灰尘,她脸上灰一道黑一道的,魏太妃喊人给她换衣服擦脸,她还不乐意。 魏长庭来了,彘儿认得他,新捡的橘子使劲掰开,分一个给魏长庭,然后剩下的再给魏太妃放进旁边的橘子篓里。 “这孩子,一天到晚瞎折腾。” 小胖妞跑出一头大汗,这回魏太妃不听她的了,直接吩咐侍女抱她去擦脸换衣服,彘儿不干,啊啊啊,侍女搂着哄道,说换好再来,她才乖了。 魏太妃撕开橘子皮,掰一半给魏长庭,自己往嘴里放一瓣,酸得她眯了眼,但眉目舒展,嘴里说着嗔怪的话,但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平和和畅足。 彘儿是个活泼好动又不怕生人的小娃娃,除了刚来几天想起娘亲哇哇哭几次之外,很快适应下来了,目前是魏府一霸,魏太妃每天跟着少不得吆喝个三五七回,人越来越精神,一整个府邸都跟着生动了起来。 魏长庭乐见于此,他忙,且他再有心,这么大个人和小孩子也是不一样的,“彘儿不妨多住些日子,待日后魏渠和阿箐二姐婚后再有,长住也使的。” 他把橘子放进嘴里,有点嫌酸,但他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嚼两下咽下去了。 魏长庭就是这么一个人,寡言少语,说这么老长一句已经明确表达他的意向了。 “再说吧,阿渠的婚事大约在明年初。” 魏渠真的老大不小了,婚事提上日程后谁也没拖。 魏太妃说完,打量魏长庭片刻,虽后者情绪鲜少流于颜色,但魏太妃还是发现他近来似乎有点儿心事。 “怎么了,你们呢?” 姜不愧是老的辣,能让魏长庭心里存事儿的,大约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魏太妃斜了魏长庭一眼,问:“她今天没过来吗?” “她这几天正忙着和沈隽商量地税徭役调整的事情。” 沈箐忙得不亦乐乎呢。 仗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