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垂着脑袋认真地思考。 他们这儿的保研率高到离谱,如果她继续维持现在的水平,升本院的硕士手到擒来,对自己要求再高一点,去读国外常青藤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说这些好像都为时尚早,但提前规划利远远大于弊。人嘛,最怕的就是没有目标,现在不确定,等到将来避无可避迎头兜来这么一套,那种迷茫痛苦将是几何倍递增。 越见织掐着笔,在纸上刷刷刷画了一只猪,又划竖线分区域, 宏观的学历、地域、兴趣爱好,微观的通勤、离家距离、工资高低...... 划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自己该有个男朋友。她咬着笔帽,歪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崔悟铭单手支着下巴,垂着眼懒散地转着笔,像是一直留意着身边的动静,对她的目光也格外敏感, 他垂着睫毛,不动声色地遮住了自己的纸。 ......躲躲藏藏的,真是小气。 越见织别别嘴,低头时在猪的身体上又多加了一条尾巴,在旁边备注,【男朋友,1%,最好不要异地。】 这也不怪她忘了他, 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很少聊未来,每天叽叽喳喳现在的日常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余给其他话题。 而且这种话题对越见织来说还太早了,享受当下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加上一层枷锁? 就算男朋友有意无意提起,也会被越见织岔过去。 身为风险厌恶者,越见织有一套成熟的恋爱观。 情侣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感情浓厚时当然会想更久远,幻想的期限也慢慢延长,暑假时幻想大学以后他们相处的画面,现在幻想以后工作了后他们相处的画面, 甚至会幻想结婚、在一起一辈子, 但是, 任何时候,任何阶段,感情都只是调剂,她不应该也不可能因为感情变动自己的人生规划——理性就是要规训感性,感性要屈服于理性,这是客观规律。 就比如在高中,越见织的选课标准里就没有和崔悟铭同班这一条。 她又看了眼男朋友。 崔悟铭写完了,桌面上倒扣着一张纸, 他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发着呆,却熟练地伸手,把她空着的手揣到兜里热乎。 他还发着低烧,掌心炙热得像刚出炉的糯米团子,死死裹着里头的肉馅, 越见织心口又开始发痒,这种痒意一直钻到骨头缝里。 ......好吧,那就变动一点点吧~ 她垂着睫毛,把1%改成了10%。 但是,要是男朋友规划里没有她,或者占比比她的少,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越见织偏眼:“崔某,你的给我看看?” 崔悟铭在她试图伸手前就登地坐直,往前按住了自己的纸,像是护食的某种动物。 剧烈的举动让越见织心一颤, 她狐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崔悟铭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他是很能伪装自己的,无论什么表情都很细微,就连笑也只是勾一下唇——越见织却能从中看出不自然。 她的心脏凉了一大截,连手背上的炙热也凉透了。 她是个双标的人,自己可以理性,但如果男朋友和她一样理性,她就不得劲了。 ......而且她还给他变动成了10%呢,甚至刚刚还想着要是再多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种事她要是质问他,又显得自己小题大做,自作多情。 越见织越想越委屈,胸口的酸水叽里咕噜往上冒,她垂下眼,愤愤地把10%涂去。 归零!归零! 崔悟铭不知道女朋友想了这么多,注意到她重新偏回目光,下意识松口气。 老师都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大家把自己画好的图拍照上传到长江雨课堂,作为我们这次课程的第一次作业。” 越见织拍完照就躺到了椅背上,身体内部被凉气占据,不停地乱窜。 她情绪低落到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讲台上,陈老师按了下按钮,大屏幕瞬间排列出大家拍上去的作业。 大家没想到雨课堂还有放映翻页功能,小声讨论的动静此起彼伏,崔悟铭的掌心蓦然缩紧。 “哇,大家做的表风格都不一样,都很不错啊,”陈老师边翻边笑着肯定,“大部分同学说肯定不能离家远,还有的同学喜欢弹钢琴、有的同学——” 她翻到一张,话突然卡到了喉咙里, 下一刻,全班发出爆笑声。 “大家不要笑,”陈老师朝讲台下压了压掌心,自己却也笑了起来,“每个人的选择都是不一样的,这位崔悟铭同学——” 她语气顿住,大家又笑了,越见织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崔悟铭”三个字惊醒, 她茫然抬头,对上了无数张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在朝她笑,脸上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呦嚯”风。 越见织不明所以,目光转到屏幕,看见了一张放大的照片。 “职业规划表”几个字下面歪歪扭扭一个圆圈,里头写着越见织三个字,笔锋凌厉流畅,却散漫飘逸,像是随手写的,除了中间那漂亮的三个字,整张纸敷衍到潦草, 好像在说“这种事还需要想?写了我都嫌麻烦,肯定是这样啊——” 署名是商学1班崔悟铭,头像很眼熟,是她的大头贴,和她头像中他的大头贴相配——一次逛商场后,他拿着她的手机强硬换上的。 “这位同学我们不能说过于感性,”讲台上陈老师已经酝酿出合适的话术,“没道理感情就要为其他退让——” 她开玩笑着说,“看来崔同学将来会是一个非常棒的丈夫。” 大家又哄笑出声,甚至有男同学起哄喊崔悟铭和越见织的名字。 ......救命救命救命—— 越见织脑袋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心底瞬间炸了无数朵烟花,整张脸都被蒸红了, 在大家的笑声中,她呼着气闭了闭眼,坐立不安,没敢去看男朋友的表情, 手指上的热气一股一股冒,她没忍住动了动,才发现男人裹着她手背的掌心都在冒汗。 ——啊,这个怂蛋。 这么想着,越见织的脸更烫了。 他们的手直到下课还握着,单手收拾东西,单手背上包,牵着手走出教室,冷风一吹,脸上的热度才消下去。 红着脸默不作声走了半路,崔悟铭突然咳了咳,“你——” 这一声让越见织沉淀许久的羞恼炸开,她率先发作,“你刚刚是不是乱写的?” 崔悟铭愣了愣,“没有——”他的声音还在发哑,带着鼻音,“老早想好了。” “你有毛饼吧,”越见织更羞了,停下脚步,仰着脸怒瞪他,“怎么这么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