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边洗衣服，边唱歌，边唠嗑，整间浴室充满着欢快的氛围， “baby~baby~oh~”有个男生洗完手过来拍崔悟铭肩膀，“铭哥，阿铭~你这个月可错过了不少八卦——” 崔悟铭搓衣服的动作一顿，冷笑，“你手上水没擦我身上吧？” “哎呦喂~”黄岩拖长语调，“真瞒不过您的慧眼呐！那是水滴荣幸——” “得了吧，”崔悟铭从鼻腔发出个轻笑，不紧不慢把衬衫翻了个边，“什么八卦？” “就那个篮球赛毙了我们班的莫燃，还记得不？”另一个男生李斯探头过来抢答。 崔悟铭还没开口，黄岩不乐意了，“毙个屁，要不是老子腿脚不好使没上场，他妈的给他老家都拆了！” 崔悟铭也不置可否挑了下眉，黑色的碎发因为搓衣服的动作在额前轻晃，洗衣粉在洁白的衬衫上打成沫，咕叽咕叽的。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李斯讪讪转移话题到正规上，“反正就那个莫燃，就在铭哥去集训那天，被越见织表白了。” 咕叽咕叽的搓衣声瞬间一顿，又若无其事响起，崔悟铭垂了下眼，语气寡淡到没有情绪，“越见织？” “嗬——你这比我还孤陋寡闻，”黄岩拎着个盆子，拍了拍他的肩，“就白白的，老是来催你交作业那个啊——长得还挺好看的嘿。” 崔悟铭无谓哦了一声，“表白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 “这回不一样，”李斯稳着脸色哈哈笑了两声，“莫燃先大冒险和那女生表的白，后来那女生才答应。” 水花四溅中，崔悟铭拧干了衣服，把盆里的水倒掉，分明的指骨因水的冲泡微红， 他语气更淡了:“他们在一起了？” “没呢，”黄岩哼了哼歌，“既然是大冒险，那莫燃肯定只是玩玩啊！” 崔悟铭点了点头，把盆子放到边上的格子里，拎着衣服往里走。 “铭哥这兴致不高啊——”黄岩摸着脑袋也放好盆子，浴室里传来另一个男生模糊的笑语，“他哪像是会对这些上心的样子？” 黄岩笑了一声，“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他还挺爱听的。” 旬安一中的宵禁很严，九点五十正式熄灯，手电筒灯光透过门上副窗来回扫射。 男生们光着上身，从厕所里匆匆忙忙似鲤鱼跃龙门般扑到自己床上。 轻微的喘息声在静默的空间响起，待门外脚步声离去，又过了十几分钟，连光线也消弭。 宿舍里惯常冒出几道气音。 “兄弟们，睡了吗？” “你这不是屁话吗？哪有这么早睡的。” 宿舍环境四人一间，上床下桌，男生们腿放在栏杆处，静默中，起身的动静格外明显， 黄岩莫名探了探头，目光越过薄薄月色，落在了坐起的身影上。 春日的夜还算透亮，男生宽薄挺拔的上半身在夜色里显出个模糊的轮廓， “铭哥——”黄岩很小声，“你下床做什么？” 半空传来低沉简短的回复:“吹吹风。” 黄岩:？ 最后，宿舍里也就剩了他和李斯两个人。 说实话，黄岩并不是很想搭理李斯，这人好像已经在社会人士的世界里滚过一遭，满身圆滑，看得让人不喜。 李斯也不想和黄岩说话，但崔悟铭走，他反而松了口气。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崔悟铭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哪怕他再温和、再沉默寡言，可不论是简简单单却贵到离谱的T恤，抑或是从小耳濡目染下的矜贵风度，都昭示着他们的不同。 女生们会对这份不同趋之若鹜，男生...... 李斯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崇拜、嫉妒，反正不可能把他当普通哥们对待， 所以他才不能理解，崔悟铭为何要选择住校。 像他们男生，家里条件好的混一批，成绩好的混一批， 不是有什么鄙视链，人家家里有钱，聊天时经常能扯到豪车名牌之类的话题，穷鬼能听的下去才怪，玩不来也正常。 大多数条件好的早已在校门口买好房子，同学校签订走读协议出去住了，崔悟铭算是其中极个别愿意和普通学生挤在一个宿舍的。 每次只有他们两个在场，他就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就黄岩那种缺根筋的能和他搭上几句话， 李斯想着想着，却又和黄岩展开了有关女生的话题——没办法，人类总是社交动物。 很久很久以后......他们宿舍唯一值班的从值班室回来了。 季荀打了个哈欠，见只有他俩在聊天，随口问了句，“铭哥呢？” 李斯抢答，“他在门外吹风。” 黄岩:“从十点就开始吹了。” 季荀:？ 什么风要吹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撞见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清晨的校园犹带着将醒未醒的混沌，没有杂闹也没有嬉戏，食堂里的大家都安安静静地排着队，领取自己的食物。 她熟门熟路踏入食堂的南门，大脑思索着今日的课程，脚已惯性般地拐入一楼的粥饼窗口。 今天高三年级安排月考，往日在这个时间段寡少的人流蓦然变多，连队伍也被拉长。 食堂中堂的墙根挂着电视机，男主持清朗的低音在清寂的早晨格外明显。 越见织从背包侧边取出英语记写本，在这间隙抬头看了一眼。 是本地旬安频道的jsg新闻回放，画面上显示记者正在采访全国数奥竞赛金奖得主并国家集训队队员。 越见织默默地又把耳机掏了出来—— 她再孤陋寡闻，经过报纸、早会、老师的轰炸，耳朵也早被“崔悟铭拿了奥赛金奖”这条消息磨厚了茧子， ——一个月前磨了一次，一个月后他集训回来又一次。 她就说他的归来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原来在这等着呢。 电视屏幕的中心，记者把硕大的话筒递到金奖得主崔悟铭跟前， 这场景大抵是学校设计好的，综合楼的科技展台，穿着蓝白相间外套的少年站在恢宏的模型边上，白色T恤内搭前挂着个学生证。 他垂着眼耐心回答，将沉默寡言又温和的学霸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记者:“你刚刚说了这次赛场上的经历，那平时生活中是否也会落入这样进退维谷的困境呢？” 越见织塞耳机的动作顿了顿， “有。”屏幕上的男生唇角带着笑，撩起眼皮看向记者， 记者也跟着笑:“那又是如何解决的？” 崔悟铭没说话，那双漆黑的眼睛有瞬间转向镜头。 注视着屏幕的越见织指尖微痒，生出了他就是在看她的怪异错觉—— 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