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是我提的,但我知道,先不爱的人是你。” 分手那阵他俩说了很多话,比之前任何一次敞开心扉说的都多。 但岑蔚现在就想起了这一句。 当时她低着头沉默很久,最后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对方笑笑,语气还是很温柔:“没关系,不怪你,也有我的问题。” “我以为忘了想念 而面对夕阳希望你回到今天 我记得捧你的脸 在双手之间安静地看你的眼 像秋天落叶温柔整个世界” 耳机的男歌手声线低沉,深情吟唱着温柔情歌。 岑蔚听着,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更懒得去琢磨白朗睿是在怀念什么还是纯粹闲的无聊。 尾声结束后,歌曲随机播放到下一首。 近凌晨三点,全世界都静悄悄,耳机里的音乐构成了一个怀抱住她的环。 当前奏响起的那一刻,岑蔚躺了下去,抬起胳膊盖住眼睛,残留的酒精让大脑晕晕乎乎。 钢琴音时重时轻,主唱的声音辨识度极高,清澈而干净,甜蜜又悲伤。 这首韩文歌的名字叫《只有我不行的恋爱》,岑蔚放在歌单里,单曲循环过很多遍。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一到深夜就容易抑郁了。 天空昏黑,城市寂然无声,就好像戏剧结束后,舞台上的灯光通通熄灭,观客们陆续散场,幕布缓缓合上,巨大的热闹过后四周显得尤其空荡。 岑蔚的情绪突然就跌到了谷底。 她很不想承认这都是前男友的一条朋友圈造成的,但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线崩溃。 手臂逐渐被眼泪濡湿,鼻子堵塞,心脏尖一抽一抽地疼,岑蔚用力揉搓胸口,身体蜷缩成一团。 在耳机传出的音乐里,她陷入消极的灰色漩涡,眼泪无法克制地往外涌。 喜欢开随机模式的坏处就是容易造成人格分裂。 耳边的音乐突然跳到某选秀节目的主题曲,欢快的节奏和少年元气的演唱感染力十足,岑蔚怔了两秒,那些悲伤情绪顿时无处安放。 她把歌切到下一首,但气氛已然被破坏,冷静下来后她又有些羞耻。 这也不像是她会干的事。 岑蔚摘下耳机,吸吸鼻子,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啪嗒一声,吊灯亮起刺眼的白光。 大半夜的,岑蔚吓了一跳,抬手挡住眼睛。 “你没事吧?” “嗯?”岑蔚拿下胳膊,眯着眼睛看过去。 周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水杯。 听到自己瓮里瓮气的声音,岑蔚胡乱擦了擦脸:“没事。” 周然的头发柔顺服帖,不像是中途起夜的样子。 岑蔚又问:“你还没睡吗?” 周然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把水杯放到餐桌上,面向她问:“怎么了?” “没事啊。”岑蔚扯了扯嘴角。 周然盯着她,并没有被那个笑容说服:“现在是凌晨三点,你在哭。” 还是那张轮廓硬挺、五官深邃的脸,双眼皮细窄,面无表情时嘴角微微向下撇,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厌世。 大概是客厅的灯光,或者是此刻诡异的氛围,岑蔚竟然觉得她在周然的脸上看见了某种类似于关心、担心,也许也可以叫作温柔的情绪。 她突然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对不起。”岑蔚低下头侧过身去,眼眶又开始发热,刚刚止住的泪又有要倾泻而出的趋势。 “到底怎么了?”周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 喉咙口发疼,岑蔚说不出话,吸了下鼻子,摇摇头。 沉默半晌,男人向她走近,停在单人沙发前,然后张开双臂。 “要吗?你别多想,只是朋友间的,那种。”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问,“虽然有点奇怪,但是,要吗?” 岑蔚抬眸看着周然。 这的确有点奇怪。 但她打开怀抱迎了上去。 在岑蔚圈住他的腰时,周然放下手臂揽住她。 她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男人身形高大,肩背宽阔,她几乎是整个人陷入他的怀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好闻木质香。 “谢谢。”岑蔚安然地闭上眼,哑着嗓子说。 有什么擦过她的发丝,也许是他的下巴,也许是其他的。 周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手臂圈得更紧了些。 沙发上,蓝牙耳机断开了链接,屏幕上的唱片机随之暂停。 没播完的那首歌叫《There For You》。 ——So when your tears roll down your pillow like a river ——I’ll be there for you - 翌日,春光大好,是个灿烂晴天。 岑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缕阳光照进来,映亮白色瓷砖。 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一点了。 家里没有别人,洗漱的时候岑蔚才想起,周然前两天说清明节他要回山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她睡得太沉了。 电动牙刷嗡嗡地响,岑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两团乌青,眼眶周围肿得不像话。 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个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的拥抱上,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她不记得了。 不会是在周然怀里哭睡着的吧。 岑蔚倒吸一口气。 两分钟时间到,牙刷自动暂停。 岑蔚却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眼神失去焦点。 等回过神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慌乱地打开水龙头,漱干净嘴里的泡沫。 只是朋友间的,周然说过。 也许到了半夜人都会变得敏感而柔软。 所以没什么。 趁着假期,岑蔚把家里上下都打扫了一遍。 周然有件风衣随手搭在了餐厅的椅背上,岑蔚想把它收起来,刚一拿起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她蹲下身去找,是枚纽扣。 岑蔚举起外套翻了翻,找到少了扣子的地方。 普通的缝缝补补对她来说是小事,电视机下的抽屉里就放着针线盒。 岑蔚盘腿坐在沙发上,将棉线穿进针孔。 看其它几枚也有些松动,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她干脆都重新穿一遍,把线收收紧。 岑悦彤打来视频通话时,她正缝到第三颗。 岑蔚把手机架到茶几上,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怎么没出去春游啊?多好的天气。”岑悦彤穿着白大褂,看样子还在宠物医院上班。 岑蔚说:“我才懒得出去,在家里睡睡觉不好吗?” 岑悦彤打着哈欠和她抱怨:“一天了也没人来,我都无聊死了,你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