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星等人好不容易挤进去,没有叩拜的意思,招致了不少信众鄙夷的目光。 殿内金碧辉煌,头顶的藻井雕梁画柱,镶金嵌玉,供桌上铺着金色绸缎,白玉盘里摆放着鲜花、瓜果,大红的蜡烛点了一排,烛光耀眼,长明不灭,滑落一道道鲜红的烛泪。 观音娘娘的金身端坐于佛台之上,右手持杨柳,左手抱着玉净瓶,圆融的脸庞上挂着慈悲的笑意,眉目低垂,似乎在怜悯世人,又因经久不退的微笑而稍显冷漠。 观音像虽然通体纯金,但线条柔美,栩栩如生,没有丝毫俗气,反而超然绝俗,可以见得是雕刻大师手笔。 也许是光线和角度的关系,观音像在GoPro镜头下畸变,微笑的弧度看起来有些诡异。 弹幕瑟瑟发抖: “我怎麽觉得,这观音像跟我家请的那尊不像啊?” “笑容阴森森的。” “小沈你没感觉到吗?” “不要自己吓自己,各位!此处没有高能,放心往下看。” 沈司星仰头张望,没看出这座观音像跟其他庙宇里的观音有何不同,也没瞧出一丝阴气,心里不住嘀咕。 姜黄狐狸比划说观音庙有问题,难不成是在骗他们吗?回头就把狐狸皮给扒了。 众人沉默着离开观音殿,各自若有所思。 “前面是做佛事的咨询处,后院是师傅和居士们的住所,没什麽好参观的了。”老和尚吁了口气,催他们离开,“贫僧还有功课要做,先走一步,施主们从正门回去吧。” 老和尚要送他们到门口,走到半道,清玄道长忽然开口:“师傅请留步,回去的路我们认得,送到这里就好。” 清玄道长怎麽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和尚买他的面子,合掌点头道别。 一行人目送老和尚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清玄道长背着手,大摇其头:“佛家清净之地,尽是蝇营狗苟,可悲,可叹。” 朱河县观音庙的确商业气息浓厚,来求子的信众给各处菩萨都塑了金身,观音庙上上下下肯定也没少从中抽取油水,清玄道长作为同行发此感慨也实属正常。 “道长,”沈司星问,“你看出观音庙有哪儿不对劲麽?” 清玄道长拈着胡须,垂首不语,俨然陷入了思索。 伊涅斯直接从挎包里掏出一枚拳头大的小水晶球,走到避光处看了会儿,回来时两条细眉拧成一团:“这座寺庙很干净。” 沈司星迟疑道:“我也没看出有什麽不对。” 他仰起头,望向陆廷川,想寻求一丁点提示。 陆廷川失笑,揉了揉他的发丝:“我要是告诉你,算不算透题了?” 说的也是。 沈司星深吸一口气,思忖道,观音庙内部没问题,除了铜臭味太重外一切正常,但姜黄狐狸没胆子当着陆廷川的面撒谎,庙里狐狸咬死僧人,杀人灭口的事,应该也是真的,那麽有问题的地方在—— “寺庙之外。”沈司星眼睛一亮,“我们出去看看。” 一行人离开观音庙,和等候多时的节目组碰头,告诉导演大致的情况,再带上两个背着隐藏摄像头的摄影师。 他们绕着观音庙走了大半圈,来到寺庙的北门,朱河在红墙下淳淳流淌。 北门掩藏在两棵大大的银杏树间,树荫下有一座保安亭似的小屋,刷着和寺庙一样的赭红油漆,打眼一看会以为小屋是寺庙建筑的一部分,日光和煦,小屋的青黑瓦片却反射出阴冷的光。 “就是这儿。”清玄道长掐指一算,不由佩服道,“沈小友,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一行人走近小屋,房门上挂着一把蒙灰的大铜锁,防盗链上爬满铁锈。 沈司星让摄影师转过身,手心贴近铜锁,发娑婆从袖口探出来,嗖地钻进锁眼,众人只听到铜锁咯吱作响,就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弹幕看乐了: “阿拉霍洞开~” “沈师傅,我取快递没带钥匙被锁在门外了,救救我!” “算响粤听。” “屋里面有什麽啊?不会有狐仙叭,害怕。” “抱紧小天师。” 沈司星手腕一抖,握住桃木剑,接着推开房门,清玄道长等人跟在他后面一起进去,两个摄影师心里发虚,不敢进屋,便在门口探头探脑抓镜头。 屋内昏暗,阳光从房门洒进来,却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灰尘弥漫,金光点点,空气十分憋闷。 沈司星屏住了呼吸,打开手机电筒,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了两步。 小屋面积不到十平米,里面既没有观音像,也没有供桌,地上覆了一层厚重的灰尘,墙上挂满了木牌,每一块木牌差不多十厘米长,像一把把小尺子。 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红字,仿佛勾画了满墙的咒语,又像什麽动物用爪子抓挠墙面,留下了一条条血迹,瘆得慌。 “咦?”清玄道长看清木牌上的小字,惊讶,“这不是纪念逝者的往生牌位,而是给活人的祈福莲位,可是……” 不用说完,沈司星都知道清玄道长在“可是”什麽。这间屋子里没有佛像、观音像,没有任何祈福用的道具,那麽,这些活人用的牌位在祈福什麽呢? 桃木剑尖一挑,取下一枚木牌。 沈司星定睛一看,眉头紧锁:“换命牌?” 第84章 番外一:玄学综艺 顷刻间,一道白光划过脑海,沈司星的思绪陡然变得清明通透。 怪不得昨天清玄道长在小学门口感觉到了陈家小女儿的存在,但没办法确认具体是谁,只能铩羽而归,原来朱河县的狐仙们还藏了这一手。 木牌上刻着姓名,还有两列截然不同的生辰八字,细看年份相差不大,具体日期却不尽相同。 一个活人如何能有两个八字? 除非,这些木牌的作用是帮上面的人换命。 此处的换命与权贵们请天师帮忙调整命格不同,仅仅是在原先的八字上做一道障眼法,改变明面上的出生日期、时辰。 沈司星对这方面的研究不多,但他也知道,懂行的道士、天师能单凭生辰八字算出某人的大致命数,道行深如清玄道长,可以直接算出大概的方位所在。 而一旦供上换命牌,再厉害的能人、大牛来推算,也很难找到失踪儿童的下落。 “换命牌……”清玄道长咂摸几下,环视一圈屋内密密层层的木牌,不由胆寒道,“单这间屋子就有数百上千枚,他们究竟祸害了多少孩子?” 木牌上的生辰八字横跨数十载,换言之,一墙之隔的观音庙和狐仙们联手在几十年里至少拐卖了上千个儿童,还用换命牌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为他们的犯罪行为打掩护。 咚—— 钟声悠扬,佛音杳杳,在此时此刻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