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陆廷川温声问。 沈司星扭过头去,乖戾的神情柔和下来,小声叫了句:“师父。” 陆廷川侧坐到床头,自然地握住沈司星的手腕,搭上脉搏,一缕银丝从他指尖钻入沈司星的血脉,探查了一番。 “没什么大碍。”陆廷川垂眸,看向裹着被子跟饭团似的沈司星,失笑道,“眉心死气有点重,应该是你在酆都待太久的缘故,回到人间休养几日就好。” 沈司星嗯了声,低下头,凝视陆廷川握着他的那只手。掌心宽大温暖,指腹和虎口有一层经年累月练剑留下的薄茧,落在他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上,稍一触碰,就磨得有些痒。 痒意像一簇绒毛划过肌肤,从手腕一路蜿蜒爬上耳根。 陆廷川在低声交待些什么,沈司星已经听不清了,他反手攥住陆廷川的手,在对方愣神之际,半跪着,膝行到床沿,摁住陆廷川的肩,欺身亲了下那人的脸颊。 亲吻转瞬即逝。 寝宫陷入一片沉默,唯有沈司星急促的呼吸声。他整张脸都红了,唇线紧抿,想要立刻钻进地缝里去。 亲嘴还算他有点胆量,亲脸颊半怂不怂的,想找借口又洗脱不干净,简直是亲手把自己推到左右为难的境地。 可是下一秒,沈司星就不那么懊悔了。 陆廷川扣住他的手,手指严丝合缝地嵌入指缝,另一只手扶住下颌,轻而易举地迫使他仰起头,还没回过神,唇上就被落下一道亲吻,游刃有余地撬开齿列,攻城略地。 沈司星本能地想躲,恍惚间听到陆廷川的一声轻笑,忙阖上眼皮,闭上眼之前,他看到陆廷川动了动指尖,龙床边的玉勾叮当晃动。 床幔飘落,人影幢幢。 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沈司星忘了自己是否还在呼吸,模糊了生死的界限,唇舌都酥酥地麻,脖颈僵硬,仍要维系着引颈受戮的姿态,仿佛献祭般将自己供奉到酆都的祭坛上。 半晌,陆廷川才松开对沈司星的桎梏,几缕长发却不听使唤般垂落在沈司星脸侧,温和的眉峰微蹙,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控。 沈司星恋恋不舍,手顺着陆廷川的衣襟滑下去,方才觉得不妥,默默蜷起手指,缩进袖口。 “礼物不想要了?”陆廷川看着他失神的情态,心中软成一片,忍不住拿话逗他。 哪想到沈司星回:“不想要了,有这个就够了。”手指犹落在肿起的唇峰上。 “还是要给的。”陆廷川笑了笑,眉梢眼角尽是温柔风流。 说着,又摸了摸沈司星的头发,把睡得翘起的乱发拨到一边,末了,很煞风景地来了句:“你不能在酆都久留,现在就回去吧,我过些时日去龙城看望你。” 沈司星不解:“可是泰山的问题还没解决?” “不,泰山和酆都的事由我去跟天庭交涉,泰山府君身消道陨,主动权落在酆都这边,不会再有差池。”陆廷川说,“有问题的是你,阴阳有别,你才在酆都几日肩头的阳火就如此孱弱,再待下去于身体无益。” 沈司星撇嘴,嗯了声,脸上的表情不外乎在说,就是现在死了,能留在酆都当个小阴差也不错。 陆廷川一眼看穿他的所思所想,摇头道:“横死当不了阴差,何况,你现在魂魄不稳,修为不够,来了酆都也只能做端茶送水的小鬼……” 沈司星听出陆廷川在诓他,他的玄冥之气已修炼到驭鬼,打个把阴差还是绰绰有余,现在这么说,无非是在担忧他的身体,怕他逞能。 于是,沈司星推开陆廷川,从龙床滑下去,从背包里翻出一套便装,毫不避讳陆廷川的目光当面换上,叫醒灯架上的晏玦,把他抄进衣兜。 回身对陆廷川说:“那师父,我先回去了。” “嗯。”陆廷川倚在床头,宽袍广袖如云堆逶迤。 沈司星走出去几步,跨过门槛前,侧过头问了句:“你说过些时日来龙城,具体是几日?” “三日后。” “好。”得到陆廷川的保证,沈司星才脚步轻快地离开寝宫。 晏玦迷迷糊糊转醒,隐约察觉他俩背着自己有了什么微妙的进展,但又不确定。 路过风雨连廊,行至大殿,黑白无常已变回人形候在殿前的青石台阶下,等着送他出鬼门关。 黑无常依然是老样子,一双断眉直飞出眉骨,看着脾气不大好,见沈司星出现,张口就吐槽:“陛下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我们等这么老久!” 白无常打了个呵欠:“陛下跟小天师私底下的谈话,也是你能打听的?快走吧,把人送出去,我也好睡个回笼觉,困死我了。” “你困?你困个屁!全程睡觉摸鱼,让陛下附身代打,你也好意思说?”黑无常大为不满。 沈司星默了默,心想,陆廷川说的话,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两位阴差一路护送沈司星到鬼门关下,沿途大小孤魂野鬼无不侧目,翘首观望,排场之大,闹得沈司星脸皮发烧,恨不得脚底抹油立刻就走。 “多谢黑白无常大人。”沈司星颔首,“之后的路我认得,就不麻烦你们了。” 黑白无常也不客气,帮他推开鬼门关大门,就挥手道别。 “吁。”沈司星松了口气,把晏玦从兜里翻出来,捧在手里,“晏小唧,你还好吧?” “啾?”晏玦在他掌心跳了一圈,挥动几下翅膀,“好着呢,吃嘛嘛香,不知道陆廷川给我灌了什么仙丹,也忒灵验了。” “我不是问这个……”沈司星咬住下唇,见晏玦避而不答,便也不再追问。 一人一鸟踏上奈何桥,桥下黄泉湍急,轰隆作响,过了桥,就算来到阴阳交界的地带,能用秦广王给他的活无常腰牌直接返回人间。 然而,他们刚走到奈何桥中间,就撞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阴风凛冽,一个小女孩戴着渔夫帽,蹲在桥上拍皮球,皮球的啪嗒声令人不寒而栗。 “孟婆。”沈司星下意识把晏玦藏到身后。 小女孩站起身,咯咯一笑:“等候多时了,你俩可真磨蹭。” “你在等我?”沈司星眨了下眼,虹膜外圈燃起血光,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当然不是。”孟婆伸出手,孩子般半大的手心顿时从白白嫩嫩,变为苍老如鸡皮,“把他交出来吧,那只偷摸没喝孟婆汤的鹦鹉。” 沈司星的神经顿时绷紧,想要回身去酆都城下求援。 可沈司星脚步未动,孟婆便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屈指一弹,一根油腻腻的毛线就从指腹窜出,嗖地缠住他的脚踝。 毛线湿滑油腻,蜿蜒而上,触碰到的每一寸肌肤都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沈司星在地府见过孟婆的毛线有多大能耐,这些用人网油搓成的毛线能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