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哦?” 沈司星头皮一紧,几乎能感觉到陆廷川的呼吸落到他微潮的头发上,发根窣窣竖起。 “我认识祁玖的未婚夫,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低下头,看向自己苍白的脚背,青紫的血管犹如叶脉,若隐若现。 “朋友?”陆廷川若有所思,“是晏玦么?” 沈司星唔了声,脸上发臊,他怎么能三两句话就把晏玦给卖了呢?感觉陆廷川再问下去,他能把银行卡密码给交待了。 万幸,陆廷川没有追问,而是说:“我在千年前与祁玖相识,那时世道纷乱,祁玖的未婚夫年纪轻轻死于战火,他孤身跋涉到酆都,求到我头上,可惜,来晚了一步。” 晏玦的魂魄没去酆都,而是去了地府,喝孟婆汤,过奈何桥,早早投胎转世,哪怕是酆都大帝陆廷川也无法越过地府十殿阎罗,轻易得知他的下落。 况且,陆廷川为人清正,深知死生契阔乃是寻常,不可能为祁玖开这份先例,于是冷着心肠把人逐出酆都。 但陆廷川没想到,祁玖不知使了何种法子,居然延寿千年,容颜永驻,在幽冥与人间辗转,隔几十年就来酆都问问,在酆都众多阴差面前混了个脸熟,惹得黑无常等人烦不胜烦。 千年?沈司星诧异,平时都老七老七的叫,没想到他居然真这么老。 一千多岁呢…… 沈司星掀起眼皮,瞟了眼陆廷川。 等陆廷川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才讪讪低下头去,心想,陆廷川口中这位情深如许的祁玖,跟晏玦说的那位权欲深重的野心家,为何感觉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 还是说,祁玖走的是“前夫死后我追悔莫及”的路子? 也许,人都有两面性吧。 沈司星想了想,决定回头就把这事告诉晏玦。 至于晏玦是麻溜打包跑路,还是假装不知,继续当一只无忧无虑的玄凤鹦鹉,就是晏玦自己的事了。 听罢他的决定,陆廷川沉吟道:“这么做也好,掺和进旁人的姻缘,扰乱因果,与人干事,反为不美了。” 忽然,走廊尽头响起脚步声,沈司星着急忙慌地从窗帘后面溜出来,正对上啃着苹果,哼着歌,脑门上扎着毛巾的孙天师。 陆廷川掀开窗帘,浑不在意孙天师惊诧的目光,把帘子拉到一边系好。 喀嚓,喀嚓。 清脆的咀嚼声重新响起。 孙天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给沈司星递了个“我懂”的眼神,乐呵呵道:“沈小友,真巧啊。” 巧什么巧?更衣室到前厅,不就一条路吗? “我先去前面看看。”沈司星嗯了声,瞥一眼陆廷川,扯了几下衣摆,低头快步离开。 屋外闷雷大作,细雨婆娑,屋内即使开着灯也有些阴暗。沈司星才拐进游客中心大堂,便察觉到气氛低郁,心中升腾出一丝不安的预感。 下一秒,他的不安得到了印证。 柳圆圆趴在前台办公桌上,酒红的指甲咔咔敲击桌面。 见沈司星来了,她立刻出声抱怨:“我们今天回不去了,天气预报说晚上要下大暴雨,直升机飞不了欸。” 两个搜救队的潜水员脱了潜水服,换了身便装,坐在大堂沙发上,双手抱头,两腿不住发抖,连带着茶几都轻轻颤动。 金道长放下茶杯,冷嘲热讽:“在你们浪费时间下水的时候,我已经检查过了,岛上很安全,在这儿住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回去就是了。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做点实事。” “实事?” 老七坐在金道长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知打哪儿摸来一本《知音》在看,闻言冷哼一声,书页翻得哗哗响。 “你!”金道长太阳穴突突狂跳,啐了句,“没大没小,长幼不分,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金道长,算了算了,他都一千多岁了,老婆还跑了,您就让让他吧。 沈司星头痛。 老七放下杂志,刚要张口怼回去,沈司星就坐到了一旁的长沙发上。 不一忽儿,陆廷川也坐到沈司星右手边,笑吟吟地看过来,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老七眉头紧锁,把话咽了下去。 沈司星问:“金道长,您在湖心岛上有找到什么线索么?”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金道长呵了声,他可没忘记头一天晚上沈司星跟老七联手打他脸的事。 可是,沈司星一双下垂眼清凌凌的,鼻翼皱了皱,瞧着有几分无辜与可怜,金道长便忍不住自省,他是不是对后辈太严厉了? 年轻人么,不会识人,被孙天师那位钻钱眼里去的家伙忽悠着走上弯路,不能太苛责于他。 “咳咳。”金道长清清嗓子,等所有人的目光聚拢过来,才道,“你非要问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在沈司星四人跟着搜救队下水的时候,金道长他们也没闲着,把湖心岛里里外外走了一圈。 可是,湖心岛面积不大,跟普通的市区公园差不多大小,四面环湖,围绕着一圈滩涂,中心是一座平缓的小山坡,植被茂密,绿意葱葱。 金道长、柳神婆、桑吉喇嘛和卓玛且停且走,分别用风水堪舆、出马仙、喇嘛教的密法搜寻一通,可惜没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湖心岛四面环水,易聚阴气,但岛上有山有水,地势和缓,游客中心房屋修建方正,植物多是低矮、阔叶阳气重的植物,恰好化解了阴煞,阴阳和谐,形成‘腰带水’的风水,是有利于财运和人丁的格局。” 金道长说得有板有眼,中心思想无非是湖心岛没问题,让他们安心。 可是,这座云仙湖中心的小岛,极有可能是幽冥泰山一座山峰,真的不会有事吗? 沈司星瞄了眼陆廷川,后者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柳神婆枯槁的手捂着心口,提出异议:“湖心岛没问题,但云仙湖大有问题,被湖水包围着住一晚,老婆子我心里头总有些不安。” 一行人中,柳神婆年岁最长,两道柳叶眉高高吊起,穿戴一身零零碎碎的古怪配饰,行走坐卧像一只风铃,丁零当啷地响,很有神婆的派头。 她发声,饶是自命清高的金道长也不好直接反驳,只是黑着脸呵了声。 “小天师,你们在水中遇险,云仙湖恐怕暂时不能下去了。”柳神婆说,“人不能下,不意味着其他东西不能潜入水中。云仙湖中鱼游虾嬉,生机勃勃的,这样吧,让我的保家仙下水去看看如何?没事固然好,要是有事,也能有个准备。” 柳神婆的话说得周全,金道长也挑不出毛病,众人商议一二,点头同意了柳神婆的计划。 “幺儿,过来。”柳神婆唤道。 柳圆圆单手撑着脑袋,趴在前台差点儿睡着了。听到柳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