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绛用电饭煲煮了饭,洗了鱼开始做水煮鱼。 鱼汤里放了自己平时喜欢吃的黄豆芽和豆腐,只是饭桌上一个人吃着一大锅鱼,有点寂寞。 空荡荡的屋子很安静, 只有地上拉长的身影与他为伴。 他扒了一大口米饭, 红了眼眶,咀嚼着艰涩往下咽, 压低的声色颤抖沙哑, “凉哥,今天晚上我做了水煮鱼, 味道还不错, 我会好好吃饭,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了结, 我就去找你。” 豆大的泪珠滴落, 混和在米饭里被一起吃下去。 他抬手擦了把泪水,故作坚强的继续吃饭。 吃完饭,洗个碗平复了下心情, 电话突然响了,是陌生号码,卢绛一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激烈的咒骂声。 “死人渣,以为换了号码我们就找不出来你了吗?!去死啊人渣!因为你孤儿院的那些小孩现在都没有人肯收养,你罪该万死,下地狱去吧!” 卢绛握紧了手机,语气平淡的回道:“会死的,但不是现在,也不会下地狱,所以抱歉,该下地狱的另有其人。” 之后手机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打电话进来,短信息就没停过,卢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任手机放在一旁调成静音,直到它自动关机。 小镇的晚上真的很安静,连星星也看得比大城市清楚,夏日凉爽的晚风从窗台吹进来很舒服。 他趴在窗台睡了过去,睡梦中他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哭泣。 他从黑暗中走出,在灰蒙蒙的病房中,自己浑身插着医疗管子,戴着氧气罩了无生机。 景凉执起他的手递到唇边亲吻,泪珠滴落在手背,他却能感觉到炽烈滚烫的温度。 “阿绛,你醒来好不好?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了……” 卢绛听得心脏紧绞成一团,他想跑上前告诉景凉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他还好好活着。 当他伸出手想要拥抱他时,身体像空气一般虚无穿了过去,他能听到,看到他的悲伤,拼尽了全力,却再也无法触碰最爱的人。 他拼命的喊景凉的名字,歇斯底里,急切又恐慌。 直到他从梦中惊醒,脸上全是泪水,浑身被冷汗浸透。 卢绛瞪大着双眼,怔愣了许久,直到脸上的泪水被风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不是在做梦,而是他的灵魂跟另一个世界产生了共鸣。 无尽的孤独感如同黑暗中的巨兽,一寸一寸将他吞噬,他浑身发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声色沙哑,委屈又无助地低语:“老婆,我想回家。” * 卢绛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睡了六个多小时,依旧觉得疲惫困倦。 他拿过充好电的手机,等待开机,又是漫长恐怖的信息轰炸。 他若无其事的走进洗手间,有条不紊的洗漱,听着信息轰炸顺便吐槽了句:“你们都这么闲吗?这么真情实感的天天私信骂我,有这毅力和信念干什么不成功?” 洗漱完他去附近吃了碗面,镇上生活的信息比较闭塞,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卢绛才得了几天清静。 回去时他买了一袋冰棍,拆了一支坐在沙发里翻看着那些陌生短信,有些看了甚至想笑。 直到其中一条‘友好’的短信乱入其中,让他整张脸严肃紧绷了起来。 【小绛,我打你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总是占线,你在哪儿呢?现在过得好吗?如果你看到我的信息,请给我回个电话,我很担心你。】 卢绛犹豫了许久,想着这次回来,不就是要和所有人做个了断的吗? 那就见一面吧。 这样想着,卢绛给这个手机号打了过去。 那端等了好一会儿才接听,语气听起来很紧张,嗓音发紧,“小绛,是你吗?” “嗯。” “你在哪呢?” “我们见一面吧。” “好,我们是该见一面!” 约好了地址,卢绛打车赶去了市区。 那人订的是一家私房菜的包间,十分隐蔽。 时隔两年再见,眼前的人显得更加成熟稳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看到卢绛推门走进包间,男人情绪激动的起身迎了上去,“你的腿……” “小事。”卢绛拄着拐杖越过他,径自挑了餐桌一边坐下。 待服务员上好茶,卢绛才不紧不慢的问他,“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男人十指紧扣,扭捏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郑重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卢绛笑了声,有些不可思议:“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你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是个懦夫!我现在也是真的想补偿你,你不是想出国念书吗?两年前错过了没关系,还可以再申请的,以你的成绩,应该没问题,我供你出国继续念书!” 卢绛想发疯,想骂人,但最终还是平静的忍了下来。 见他不说话,程泽野红了眼眶,因隐忍的悲伤身体在发颤,“我知道,这几年你过得很苦,我都知道的……是哥对不起你。” “你不是我哥。” 程泽野呼吸一窒,直到肺部缺氧传来的痛感,才他缓缓呼出这口气,“对,我不配。” 卢绛心口一阵绞痛,用力闭了闭酸涩的双眼,咽下喉间的苦涩。 他被收养的那一年,程泽野二十岁,刚上大学,也是受害者之一。 边乔没有得过手,是因为程泽野一直在替他受着,他让卢绛叫他哥哥。 程泽野四年大学走读也是为了保护他,大学一毕业,程泽野就和女朋友结婚了,女朋友家里很有钱,程泽野能力很强很快得到了老丈人的赏识。 而此时,卢绛满十七岁,跳过了高三,直接申请了国外一所名校被顺利录取。 边乔得知他要逃离,像发了疯想要对他使用暴力,卢绛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报了警。 但是边乔声誉在外,警察自然是不信卢绛的说辞。 边乔向外说他有精神病,以监护人的身份签字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卢绛在精神病院强制‘治疗’了一年,生不如死,边乔逼他认错,想要驯服他。 为了能从精神病院出去,卢绛不得不假意屈服,隐忍着恶心回到了边乔身边。 两年前,卢绛好不容易收集了边乔的罪证,起诉了边乔。 边乔为了拿到他手里的证据,几次三番找人威胁恐吓他,还扬言要杀了他。 卢绛将手中的证据交给了唯一信任的人——程泽野。 此前这件事情,就已经被社会媒体大肆报道过,开庭那天闹得沸沸扬扬。 程泽野如约来出庭作证,但他指认的却是卢绛。 因为想要出国念名校,威胁养父一年出资三百多万继续供养他。 因为他有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