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陈老太太为何会对古着情有独钟了。 因为这位老太太从小便有着特殊的体质,她能在古着上感知到旧主的气息。 有时是梦见旧主的样子,有时是梦见旧主临死前的事情,比较血腥惨烈。 她渐渐地沉迷于此,开始搜集更多的古着,并且贩卖。 在遇见了那件染着孩子们的怨气的衣服的时候,想必她也是感知到了什么的,而多年来与古着相处的经验又给了她一点自信。她想,她可以看守好这些孩子,安抚它们,那首歌就是她为孩子们准备的。 然而,事情逐渐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先是买家们接二连三地出事,接着,那被退回来的衣服会给她带来新的噩梦。 后来她定下了不能退货的规矩,可还是会有衣服莫名其妙地被寄回来。久而久之的,陈老太太养成了记录的习惯,她把做的梦写在布条上,然后将布条缝在衣服上。 陆书北目前找到的有布条的衣服足足有二十一件。 另外,陆书北还在它们的口袋里找到了别的东西——钥匙扣。 看到了这东西之后,陆书北安心了不少。毕竟,在前面几天里,这钥匙扣一直都是能保命的好东西。 他将找到的八个钥匙扣收集起来,还拿着其中一个,照着规则,按住了娃娃的眼睛。 话说这还是陆书北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用这个钥匙扣。 在按上娃娃的眼睛的那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他的指腹传来。 明明陆书北按着的是个小木牌,但是,那触感却给了他一种错觉:他似乎是将手指真的按在了一个活人闭着的眼皮上,他甚至能感受到眼皮下眼珠的转动。 这感觉实在是诡异,陆书北几乎想立刻松手了。 但当他按着钥匙扣,坚持了几分钟以后,他发现这些衣服再也没乱动过。 看来,这是真的有用。 陆书北长舒一口气,就这么保持着按着钥匙扣的动作,一个人回到了床上,静静地坐着。 为了打发时间,他用另一只手玩起手机上那自带的俄罗斯方块游戏,而不知不觉间,屋里就这么暗了下来,并且有暗黄色的灯亮起,滋啦滋啦地响着。 他抬起头,蓦然看到就在正对着门的那堵白墙前,多了一张桌子。 规则里说过,晚上如果多出了家具,这是正常的。 只是此刻多出的不止是家具,在那桌上,摆了四碗饭。 前三碗是浸了血,撒了香灰的白米饭。 最后一碗倒是正常的白米饭了,不过,在它的旁边,还立着一瓶红色的饮料,上面贴着标签,说它是苹果汁。 啧,这是到饭点了。 陆书北起身向桌边走去,还未走近就已闻到那三碗饭古怪的味道。 为了安全,他紧紧地按着钥匙扣上的娃娃的眼睛,谨慎地端详着这些东西。 话说那三碗饭里掺着的血应该是鸡血吧,鸡血香灰拌饭,这一看就是给鬼准备的了。陆书北站在那三碗饭前,对着它们拜了拜,接着就走向那似乎是给他准备的饭。 就在陆书北想着要不要吃那碗白米饭时,在他的耳边,已响起阵阵狼吞虎咽的咀嚼的声音,且这些声音离他这么近,就在他的身边。 听得久了以后,这声音愈发让人恐惧。陆书北看看那红色饮料,想起了那模特是喝过这个的,想着不然自己也喝了这个算了,应该能好受些。 而这时,陆书北旁边的咀嚼声忽然停了停。 虽然看不见什么人,而且也听不到什么话,但陆书北从这停顿里接收到了一种催促的信号。 它们,好像在催陆书北也去吃饭。 于是陆书北忍着那种不适的感觉,在没有找到筷子的情况下,拨了两下那碗里的米饭。 好家伙,今晚这是要吃手抓饭是吧。 又划拉了一下之后,陆书北的手碰到了别的东西。 是……一张纸。 他连忙将那张纸拽了出来。 这又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东西。 “如果遇到了危险情况,请按着钥匙扣上的娃娃的眼睛。” 这种话,陆书北见过。 只是在这纸上,有人用铅笔重重地划去了这句话,在下一行用力地写道: “他一直在骗我!不要用钥匙扣,不要!” 两行给了不同建议的话。 陆书北愣了一下,旋即他比对着这两行字,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上面的那行字,很像是他们这些玩家在屋子里看到的。 而下面这行字就和这房间里的日记本上的字一模一样了。 还有,这个他,是谁? 在这个副本里,除了和尚,它们,还有他? 缓缓地,陆书北将目光移至自己左手手心里握着的那个钥匙扣上。 这几天以来,在他们这群人的心里,这钥匙扣基本上已等同于保命符。 但是现在,陈老太太却告诉陆书北,不要碰这东西。 该听谁的? 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后,最终,陆书北试着一点点放开左手的手指。 而他刚一放开手指,便有阵阵凉意直扑他的后背。他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身。 * 陆书北转过身以后,差点朝后一退,打翻桌上的碗。 在他的面前,那些衣服不再是趴在地上的了,也没有朝前爬。 而是……全都立了起来。 每一件衣服都像是人一样,站在半空中,那衣服与地面所留的距离,恰好能容留一双脚。 立着的青色旗袍。 站着的黑色小西装。 与碎花连衣裙并排靠在一起的小礼裙。 它们站在那儿,它们无声地对着陆书北。 在极度的恐惧中,陆书北再一次地按上钥匙扣,眼前的一切就都恢复正常。 可当他送又松开手以后,那些衣服就又立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清楚了,到底在这房间里,哪一种情况才是现在的真实样子? 他分辨不了。 他的思绪开始渐渐混乱。 然后在这时,陆书北以眼角的余光看到,好像又有东西从他的肩膀处钻出来了。 这次他来不及仔细去看,因为那两只手很快就攀上他的脸,直接盖住了他的眼睛,那种冰凉的触感让陆书北立刻颤栗起来。 “是你吗?”陆书北试探地问道。 没有回应,那双手只是默默地又用了一点力气。 于是陆书北陷入黑暗里。这的确比看见一堆立着的衣服要好得多,但也令他不安起来。 “你,”陆书北再次开口,“和我说说话,行不?” 依旧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陆书北自言自语道:“那,我有点害怕了,我唱个歌好吗?” 陆书北说干就干,他略略地沉思了一下,唱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