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虞川自如的说,“我离开没多久,后悔了,回来答应了你。” “………” 他这又比谢意平水平高多少? 第89章 怔愣过后, 林溪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或者谢虞川正在和他开玩笑。 但那不可能,他知道谢虞川是怎样的人,谢虞川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片刻, 他的声音才响在了安静的房间之中:“你……怎么知道我记得、记得那个。” 谢虞川答道:“你躲我。” 自醒来后, 林溪总因他的亲近而变得心理紧张、躯体僵硬。 尽管他又在努力调整,在装作不在意, 但那种假装未免太好看穿。 “别躲我,”谢虞川将他搂的更紧一些, 双手横在他腰间,柔软的大床上, 二人躯体紧紧相依。 在那种过分紧密的姿势里, 林溪感觉到的是一种强烈的占有和不安。 他小声说:“我不是躲你。” “是什么?” ……是近乡情怯。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林溪已将疑问攒在心中太久, 他不知道为什么谢虞川态度大变,明明在他最近的记忆中, 谢虞川残忍的离开了他们一起居住的小院,他四处寻找,都是落空。 然后他……然后到底又怎么了? 思考回忆太过用力的缘故, 林溪脑子有点疼,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有什么值得牢记的事,”谢虞川单手轻轻按平他眉心的褶皱, 随后用拇指在他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轻按, 语气带着哄劝,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 你现在和哥哥在一块, 不是吗?” “在……一起?” “嗯,在一起。” 一问一答后, 林溪逐渐安定下来。 谢虞川的话对他总有特殊的魔力,他说没事就没事,说让他放松点,他就真的好像躺进了云层中,四下软绵绵,温暖又舒服。 但他很快想到了别的。 脸颊因此突然爆红。 谢虞川自然注意他突然的僵硬,还以为他头又疼了,干脆伸手将他翻过来,正面朝着自己。 有点翻煎饼的意思。 “还疼?” 热乎乎的呼吸喷在了林溪的眼皮上,他眼睫毛迅速的颤抖起来,染上了一层薄红。 凭借良好视力以及小夜灯的辉照,谢虞川看见了。 他一顿。 两人间静悄悄的,片刻后才有窸窣声响,是谢虞川的手轻柔的落在林溪的脸颊上,拇指按在眼角。 那原本是在为他按摩太阳穴的,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挪了挪位置,在那泛红的眼皮上轻掠,由着他的睫毛刮在指腹,带着一点羽毛挠瘙的微痒泛在心头。 然而他是那样克制,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了。 这样对望不知多久。 不知是谁喉结轻轻滚动,在那样的距离里,很轻易被对方察觉。 “你要问,是怎样的在一起吗?” 成熟男人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却无任何进攻之意,只是一种低沉的询问。 这种感觉很熟悉……林溪觉得,这很像他以前每次在教导他时,循循善诱的那种口气。 教他弹琴,教他读书,教他怎样拿刀叉用餐。 一遍又一遍的示范。 抓着他的手,让他去感受。 如有潮水上涌,林溪心中,有一点好奇、一点莽撞。 好似动物离开丛林时,对外界的新奇、对外界的恐惧。 “……我要睡觉了,”少年突兀的扯过被子,朝旁边翻了个身。 他紧紧抓着被子的边缘,手指几乎泛白。 “太晚了。” 身后,男人的眼瞳如大海幽深,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的后脑勺上。 很快收回,从喉咙底轻轻“嗯”了一声。 “睡吧。” * 次日清醒更快的是林溪,他飞快去洗了澡。 出来时,谢虞川正半坐在床头看他。 深蓝色缎带长袍,并不系,从锁骨胸口到更往下的地方,都是隐隐若现的。 林溪让自己看别的地方。 “起这么早?” “早吗,”林溪看了表……还真是挺早的。 才五点。 谢虞川见他一副窘迫的模样,似乎是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起身。 睡袍随着他的动作,下落至小腿,他的小腿矫健有力,是锻炼的非常好的形状。 他随手抓起旁边挂衣架上的一套衣服,一边穿,一边道:“刚好,这边西山的日出不错,去看看。” 啊? 西山的日出? 迷迷瞪瞪的,林溪就被一把揽过,带着往前走。 进了车,上了路,看着两边树林不断倒退,最后停在路的边缘。 容城以平地为主,这边算是城市里唯一可堪攀爬和周末游玩的山。 但大部分人去的都是朝南面,那一边被开发的不错,车能到顶。 而谢虞川这回带他走的是朝北的一面,开发进程稍慢,更有林间野趣。 林溪数次感到担心,让谢虞川走慢一些,怕他大病未愈伤到身体。 谢虞川不以为意,说还不至于。 两人到山顶时,太阳刚冒出一个金边。 山上还有云雾,朦朦胧胧的,挂在崖边的松柏直立着,面朝着远方。 随意的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他们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等待日出。 太阳像金色的大饼,一点点的往上升,也慢慢从一种泛红的橙变成璀璨的金。 开始刺眼了,林溪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谢虞川伸过手来,拨了拨他的额发,再挡在他眼前。 “喜欢吗?”他问。 “嗯。” 谢虞川将长腿伸展,单手搂着身侧人。 醇厚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在慢慢的叙说: “西山上,有谢家的祠堂和祖坟,我回来第一周,来过这里。” “早上,我自己来看了日出。” “那天我就很想要带你看看。” “……”林溪怔然。 “我这个蠢货,”谢虞川垂眸凝望他,“我竟花了那么多时间来明白为什么。” 第90章 谢虞川偏过头, 见林溪怔怔的看着他。 眼底隐隐有水光。 他用拇指轻柔的按在林溪眼下,好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制品:“怎么了?” 林溪摇头。 林溪不吭声,只是回头继续看初生的太阳。 他在想象, 在一个阳光穿过云层、驱散云雾的早晨, 一道高大的身影独自立在崖边,任由寒冷山风吹拂他的衣角, 看着旭日东升,唯一一个念头, 是他。 而那个时候,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