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惊愕挣扎的目光中,“金玉鸾”猛地撕下了自己的易容面具,露出真容的瞬间,梁战英眼底也同时迸发出快意与恨意。 “呼……闷死我了。”一直站在皇后身侧抱孩子的“容青”也腾出一只手来猛地撕掉面具,那面皮下的真容更为俏丽白皙,热汗涔涔顺颊而下,不知是因为过度紧张还是被面具捂的,而那身宫装下隐藏的也并非女儿身。 程如一扯了扯宫装领子,又顺势扯了扯帮着怀里的小皇子扇了扇风,心说这么多人凑在一块他就是热啊,不知道严况这会儿是不是也汗流浃背了? 思绪间,程如一往严况那方望去,只见他死死押着三王爷,眼底满是狠绝。程如一心说:好啊,阎王面目,再现天日了…… “皇侄……皇侄!”三王爷肩胛手臂都被严况捏的生疼,此刻开口直接破了音。 他心底那点莫名的不安此刻成真,他却仍不明白这究竟为何……不明白为何此刻竟轮到自己变成棋盘一子迷茫难行了。 见严况不回应反而手上力道更甚,三王爷再度颤声道:“皇侄,你做什么……!” 方才动作之时那龙袍便已被严况甩落一旁。此刻他闻言不由神色冷漠,咬牙切齿斩钉截铁道:“你要找的人,早已死了。” “被你亲手害死的。” 死字犹如钢锥凿上三王爷心头,他猛地抽搐,只觉心头血沸腾上涌眼前亦发黑,口中不由喃喃:“不可能……绝不可能啊!你是在胡言乱语!”他仍不敢相信,连连摇头而后再唤道:“皇侄!你怎么不是!你就是我的皇侄,皇侄……!” “三皇叔,是在唤朕吗?” 忽来一声再度挑起众人目光,只见一道明黄身影自龙椅后方帘幕缓步而出,其身后所从女子素衣荆钗却难掩倾国之色。 “陛下到!” 一直站在人群里不起眼的何宫监随之高呼出声,那明黄人影落定幕前的瞬间,在场众人除却严况纷纷下跪叩拜,就连三王爷的手下暗卫也急忙滑跪垂头不敢多言。 严况押着三王爷不便行礼,只是微微颔首。皇帝和杜贵妃并肩上前,皇帝略一抬手道:“众卿免礼,诸位绿林豪杰护驾有功,也免礼罢!” 梁战英林江月与一众唐门弟子和聆天语女子随朝臣纷纷起身,听命于三王爷的侍卫却不敢妄动,同时被反锁的殿门倏然洞开,月色幽幽探入殿中,只见兵部尚书杜海披甲拖,风尘仆仆冲进殿内,屈膝拱手道—— “参见陛下!臣杜海不负皇命,已率军将宫内宫外反叛禁军尽数拿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列举三王爷(本文)十宗罪 第166章 暖玉 “皇叔,你输了。” 皇帝杨元乾的语气轻缓气息却稳,昨日还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此刻面上却毫无疲态,乃至于那数十年的困倦病容,此刻竟也一扫而空容光焕发。 他眼底不再有迷茫困倦,眸光坚定且沉稳,与众臣印象当中缠绵病榻的皇帝判若两人。 眼前这人哪里是病秧子皇帝?分明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 皇帝说罢先迫不及待领着贵妃去看望自己刚出世不久的孩子,贵妃拉开襁褓跟皇帝逗弄着孩子,皇帝笑着点头满眼因为幸福,贵妃也频频点头,又拉着程如一询问柔颐的情况,在听说柔颐并无大碍此刻正在后宫修养,贵妃才松了口气落下泪来。 那边其乐融融,反观三王爷则傻了眼更卸了劲,但严况仍旧用力掐住他手臂肩胛,像是恨不能直接将这人捏碎了。 他对三王爷道:“你要找的人,是我……师兄。” 严况艰难从喉头里挤出这一句,思绪也不由被回忆浪潮吞没。 严况十六岁生辰那年,师父送了他一瓶花费十年时光方能炼就的雪清丹,三师妹梁战英为他做了一桌好菜,四师妹林江月送了他一柄宝剑,小师弟唐渺用卖药的钱给他置办了一套新衣裳。 而大师兄陆忘尘赠与自己的,则是一块精致的龙形圆环翠玉。 彼时大师兄还他道:“师弟,师兄愚笨手拙,这块玉佩是我生来便戴在身上的,像是个有福气的物件,师兄将其赠予阿况,望它能护着你往后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莫要再妄受人世之苦。” 从师兄亲手将玉佩挂在他脖颈上那一刻起,他从未将其摘下过。 而今十载已过,仙丹用尽,酒宴已散,宝剑横折,新衣陈旧,而那块玉佩,当年严况在诏狱受审时便不知去向了,他还以为是被哪个行刑之人贪财扯了去,事后还追查过,却一无所获。 十年,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寻回这块玉佩。当三王爷拿出那块玉佩时,他心底深处那股被世态病魔消磨打压的仇恨,再度从死水中沸腾翻滚而出。 那时他便反应过来,真正的太子遗孤,真正光风霁月有些先太子遗风之人—— 是暮雪谷的大师兄陆忘尘。 自己的师父从未向弟子隐瞒过他们的真实身世,就连不记事便被送入谷中的小师弟唐渺,师父也在其开智明理后将唐门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他。 唯有大师兄。师父一直坚称大师兄无父无母,是自己从狼群里救下的孤子,说他的生身父母早已遇难。 顾名忘尘。是忘尘忘尘,忘却前尘。 犹记灭门那日谷外的风雪比往常还大。严况带着唐渺杀出重围,却遇上了唐惊弦,在他将唐渺交到唐惊弦手上后,便只剩一条绝路可走。 眼前是万丈深渊,所有人的目光都催促着他跳下去,可真当他纵身一跃之时,却觉手臂一紧……仰头之际,他望见了师兄的面容。 是大师兄扣住岩石,另手抓住了自己。 而先前追杀大师兄的人也随之聚拢过来。师兄高呼求救,却只垂下来一条绳索。 他艰难对自己道:“师弟,我腾不出手,你快抓住绳子,我们一起上去。” 他还强行挤出笑来安慰道:“活着就有希望……师兄陪你一起。” 然而就当他抓住绳索,反握住师兄的手艰难欲向上之时,绳索却颤抖着有绷断之势。 “这绳子……说了,只要一个活口。” 风声太大,当年严况没能完全听清那句话。可就在前些日子,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他仿佛再度回到当日,也终于听清了那句话。 那人说的是:“这绳子只撑得住一人……王爷说了,只要一个活口。” 所以当年师兄毅然决然甩开了自己的手。 不知不觉中,严况已满眼是泪。 为何自己身居要职近十载,费尽心思却查不出当年暮雪谷和韩家的灭门真相? 又为何当自己彻底绝望离京漂泊,身无职务手无权柄时,却反而渐渐接近了真相? 唐门当年背刺暮雪谷,唐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