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痛心,总是能转换得精彩绝伦。 是的……母亲说的对,她是黄家大小姐,嚣张也好,跋扈也罢,都是她应该的,富贵荣华,也都是她应得的。 回忆至此,过往画面被血色刷洗,骤然翻覆颠倒。 她年少时爱慕的少年,虽为商户,却也是她下定决心要嫁之人。 他拉着自己的手,满眼温柔的轻声道:“秀娘,我们何家是行商的,你们黄家书香门第,自然不会同意我们这门婚事……这样吧,你听我的,哄你爹娘上山拜佛,再将他们外出行程传信给我,我叫几个江湖上的朋友绑了他们。放心吧秀娘,我朋友有深浅,绝不会伤了二老,只是做个戏,要个黄家给不起的赎金,我再来主动交出这份赎金,就当聘礼……到时候,救命之恩,就不怕他们不答应这门亲事了……” 情郎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山盟海誓也说的信誓旦旦。 可自计划却失败的彻底。那被自己和母亲常年欺凌,又自称是兄长的男子报了官,而情郎的那些“江湖朋友”,竟被逼急了,真的撕了票。 两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被丢在黄府门口。刺目的猩红与难闻的血气,彻底击垮了她本就矛盾纠葛的思绪。 疯了,疯了。 后来再见到她的人都这么说。说她是个疯子,是个傻子,而昔日满口情话的爱人也成了凶神恶煞的妖魔,将她关在一处不见天日的房里,有吃有喝,但她却再也见不到光。 她还是嫁给了他。 …… “到底是谁杀了何俊勇。” 何彦舟望着眼前神色愈发错乱慌张的女子,试图诱导她开口讲话:“程氏,难道你连自己夫君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她转了转眼珠,泪却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何俊勇,那是她昔日满口情话的夫郎。 也是把她推向地狱的恶鬼。 …… “程如一死了!” “什么呀,还没死,是下了大狱了!” “那也是彻底完了!” 平乐县城的笑话,何府的主母是个女疯子,人人都说何俊勇是为了贪图黄家的彩礼宅邸,才娶了那女疯子。 疯子见不得人,终日被关在房里,疯的就愈发厉害了。直到有一日门外响起议论声,疯子隐约听见了什么熟悉的名字,她扒着被木板钉死的向外望去,试图多听些东西,那上锁了整整三年的门却忽然开了。 “疯婆娘……知道吗,你哥已经完了!” “再也没人能给你撑腰,没有人能威胁我了……!” 疯子其实已经不太记得眼前人的面目了,毕竟三年来,何俊勇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但今日不知为何,却破天荒的打开了房门,扯着她的衣领将人拖到了庭院的树下。 再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睡在树下。 她虽然是个疯子,却也知道痛,这个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凌辱打骂她,尤其是何俊勇,她名义上的丈夫,有什么不顺心都来会来拿她撒气,商人应酬多,喝醉了酒便要打人。 不出月余,她身上就已经没一块好肉了。她时而疯癫发狂,想要挣脱束缚她的锁链,时而又安静乖巧的坐在树下等死。 但不论如何,终归都是等死。直到有一日,何俊勇带回了一名美貌的女子。 疯子第一眼看见那名女子就呆住了,疯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了,她皮肤白白的,衣服也干净漂亮,缀着许多珠宝金丝,不像自己,脏得像老鼠一样,衣服也破破烂烂。 可那漂亮女子并不排斥疯子,而是上前俯身来,拨开疯子面上的碎发,用一种悲悯的神色看着她。 后来不知那名女子与何俊勇说了些什么,疯子身上几乎快长进肉里的锁链竟被解开,那名女子将她从烂泥里扶起,不顾疯子身上的腐败臭气,将已经骨瘦如柴的人打横抱起,带进了浴房。 那女子极为小心的握住疯子的手,柔声安慰道:“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疯子点头。面对眼前这名女子,她竟然真正平静了下来,也许也是求生的本能,她乖乖的任由人摆弄,不再发疯也不反抗,水泡着伤口一阵阵蜇痛,她也全都忍着,不吭一声。 沐浴时,疯子无意中发现,那女子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每当她笑起来时,那颗泪痣都随着颤动,摇曳出更多风情来,极为好看。 换好了干净衣物,那名女子又替疯子梳头,她十分真诚道:“其实你长得也很美,就是太瘦了点。” 疯子想回话,但是日久的囚禁与折磨,让她几乎丧失了开口说话的能力,又闻那女子轻声问她:“你是叫程如秀吗?” 疯子摇摇头,那女子便取来了纸笔,帮她握住了笔杆。 “你可以写出来。” 疯子思索握着笔杆,思索着,恍然记起曾经似乎也有一个人,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而后,那人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名字。 程如清。疯子看着纸上这三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皱了皱眉,却还是指给了那名女子看。 “很好听的。”那女子嘴上这般说着,嘴角却有些苦涩无奈的笑意,眼见疯子抬手指着自己,比划着似乎是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檀珠。” 说罢,她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俯身握住程如清的手,在纸上又写下自己的名字。程如清望着纸上的两个名字,却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 “檀小娘!檀珠!” 程如一大喝道:“官人快追!别让她跑了!” 被程如一问出那一句后,那自称是何府小妾名为檀珠的女子,竟忽然转身向门外跑去! 严况立时动身去追,两道人影就这样一前一后在程如一面前迅速消失!待他追到大宅门口时,却只严况一人立在门前。 程如一是知晓严况抓人的手法跟身速的,见状不由惊诧道:“竟然……跑了?” “此女绝非寻常,定要找到。”严况回身正色道:“还有……” 见严况有话要说,程如一立即近前去听,大门却在此时砰然打开,只见那名守门的官差不耐烦道:“怎么还不走!这儿死了人,邪性得很!如今这天都黑了,再不走碰上脏东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严况登时面色一沉,程如一怕严况直接把这人一巴掌打晕过去,连忙上前打圆场道:“这位官爷,我们正要走呢……只是想跟你打听打听,这院子里头的人,怎么大多不出来啊……静得吓人呢。” 那官差闻言却显然愣了一下,随即蹙眉道:“你胡说什么?这院子里头……哪有人?” 第90章 释怀 程如一闻言疑惑道:“没人……?那这府里其他的仆人婆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