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林老师,真是麻烦您了,我们家这个逆子只能交给您了。” 苏母走后,林逸秋给苏峰使了个“你看吧,没人相信你”的眼神,然后继续拿起自己的书籍阅读,苏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局,而他还傻乎乎地上当了。 苏峰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要疯了! 这时,林逸秋故作惊讶地转过身:“啊?差点忘了,你还要上课吗?现在还剩下一个小时五分钟。” 抱着绝对不能让对方占便宜的心思,苏峰即便是气得牙痒痒,还是挤出了一个字:“上!!!” 林逸秋满意地笑了笑。 搞定一个熊孩子,这有何难? 周家今日难得张灯结彩,不为别的,只为了在外服刑多年的周家老三,今天终于回京了。 一大早,路月瑶和两个妯娌就忙活开了,一想到分别多年的丈夫今天就要回来,欢喜的心情冲散了连日里她对幼子生祭的悲伤。 周家二媳妇韩娟也高兴的不行,她见路月瑶不住地抹泪,忍不住打趣道:“三弟今天回来,你高兴点,别哭了。” 路月瑶点头称是:“我就是高兴才哭的,这叫喜极而泣。” 周家大媳妇吴舒媛把炖了一上午的汤,小心翼翼地倒进碗里,面带期待道:“等振华和兴华还有几个孩子回来,咱们又是团团圆圆的一家子。” 二十年前,周家突然发生重大变故,一家子被打成□□,全家所有男性被下放到天南海北进行劳改,只有几个小的侥幸逃脱。可厄运并未就此放过周家,后来又发生了运动这样的混乱,家里剩下的小辈也被批斗下狱,一家几十口人从此支离破碎。 从去年开始,好消息就陆陆续续传来,几个子侄都从劳改农场回了家,甚至老爷子也回来了,周家就此有了主心骨。 如今就差周家这三兄弟等着平反了。 几个妯娌还想继续聊,周保国严肃着一张脸出来了。 三人放下手里的家什,跟他问好:“爹——” 周保国看着还在意外状况外的儿媳妇心下叹息,还是先给她们打个预防针吧。 “去把阿松和孩子们都叫来,开会!” 周家自从分散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什么家庭会议了。周老爷子虽然是军人,但对家人都是非常和善的,三人嫁入周家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生那么大气,纷纷噤若寒蝉,听从指挥。 周中华自己都没想到,拖着疲惫虚弱的身体回到家里,迎接他的不是家人欢欣,而是老爹的棍棒。 在周家大厅,周保国板着一张脸问:“所以你承认,当年是你把子曜送走的?” 周中华看了一眼周围的亲属,艰难地说:“是……” 路月瑶万万没想到,丈夫所说的真相竟与公爹说的不谋而合,情绪激动之下险些晕过去,还好两边的妯娌各搀扶了她一把。 周保国大怒:“你给我跪下!” 周中华连忙安慰妻子和父亲:“我也是无奈之举,当年那个形势,孩子跟着我们只能受苦,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路月瑶怒道:“那你也不能不告诉我啊,你知道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周保国则问起了另一件事:“你娘知道这个事情吗?” 周中华摇了摇头,一脸愧色:“您也知道那些核查的人,个个都是狗狼之辈,嗅到一点点味道都恨不得掘地三尺。要想瞒过他们的人,自然也要瞒过自己人,所以这件事只有张妈跟我知晓,其他人一概不知……娘走的时候,我已经在赣省监狱服役了,所以她也不知道……” 周保国仰天长叹:“唉,冤孽啊。那咱们什么时候把子曜,啊不,逸秋接回来?” 周中华连忙制止:“爹,其实当年把孩子交给张妈以后,我就没想着子曜能回来……” 众人大惊:“什么?” 周中华苦笑:“当年要不是张妈只顾着看子曜,冬冬也不会丢……知道冬冬没了以后,我内心愧疚万分,加上当时那个形势,我以为自己活不长了……我就想让张妈把孩子带走,起码把他健健康康地抚养长大。我对外宣称丢的是周家幼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道理人家替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孩子大了,我再把人认回来吧。” 周中华试图说服家人:“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徐离松也一时说不出话:“三哥,你——”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友居然第一个放弃相认,那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是否让给那孩子造成了困扰。 路月瑶懂自己丈夫说一不二的性子,可儿子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这比剜了她的心还要难受,她赶紧寻求外援:“爹——” 周保国动摇了几下,很快便坚定了决心:“老头子我没几年好活了,死之前想见一见亲孙子都不可以吗?我要见他,哪怕他不认我这个爷爷,我也要见他一面!” 周中华急了:“爹——这样不妥啊!” 周保国吩咐道:“伯年,你去接他!” 刘伯年站出来行了个军礼:“是。” 林逸秋上完苏峰的课就直接去找了刘季年,对方最近正忙着开至味斋分店呢。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分享给了对方,刘季年也把店里的新鲜趣闻分享给了林逸秋,难得的约会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林逸秋得回学校了,两人小别胜新婚,谁也不想先走,于是刘季年就准备把林逸秋送回学校。 北平外国语学院的大门口,此刻正停着一辆军绿色的汽车。 来来往往的学生无一不被它吸引,但是一想到这车来自军区,又有些敬畏地远离。 汽车旁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刘季年一路把林逸秋送到学校,远远地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逸秋见他面色不对,赶紧问:“怎么了?” 刘季年不可置信地对着林逸秋说:“我好像看见我大哥了……” 刘季年大哥? 天青同志! 林逸秋正欲解释,刘季年已经先一步跑到汽车边上,他毫无顾忌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直到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大、大哥?” 林逸秋也惊讶地问:“天青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刘伯年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对刘季年微微一笑:“季年,好久不见。” 林逸秋疑惑地看向两人:“大哥?!你真的是季年的哥哥,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下换成刘季年疑惑了:“你们俩认识?” 刘伯年镇定地说:“我现在改名叫刘天青了,所以我并没有骗你,况且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的身份,所以并不存在承不承认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