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做这些事,那便好似掉了身份。 有些话江奉容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芸青有了这般想?法,江奉容便不得不将心底的话说个明白。 她道:“芸青,我原本?也不是多么尊贵的身份,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在这江家,其实都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外人罢了,在我面?前?或许人家不好撕破脸皮,唤我一声小姐,转过身背后便唾弃我是个罪臣之女,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当也知晓这不过是寻常事。” “况且……”江奉容认真道:“倘若有朝一日我能靠着自己的这一双手吃饭,我想?,应当会比现在要自在许多,即便苦些累些,也总好过永远都被旁人掌控,不是吗?” 都说商户最为低贱,可江奉容从不曾这样想?过,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哪里就低贱了呢? 芸青沉默许久,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不论小姐往后有什么打算,我都跟着您一起?。” 江奉容握紧了她的手,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这离开江家之事却也并非是那样容易的。 许多事情都需得先安排妥当了,譬如她们必须得先确定离开之后要去往何处,要如何去…… 等将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再动?身方能不出意外。 江奉容想?着,这几?日需得经常出外边走走,多打听打听消息才是,她手里头的银子虽不多,但却还?有些值钱的首饰,也应当寻了机会拿去当了换成银子。 若是除却租赁车马之外还?有银子余下,最好便是换成银票,如此?也好便于携带…… 这些事情虽然琐碎,但依着江奉容的性子,却是必须得事事都考虑周详的。 *** 一夜过去。 宫中。 慧妃与晴芳刚从常宁宫出来绕进了御花园,便遇见了隋止。 两人遇上,隋止便走上前?唤了一声,“慧妃娘娘。” 慧妃转眸看向晴芳,吩咐道:“本?宫让小厨房给?陛下熬的鸡汤怎么忘记拿了,快些去取来。” 晴芳看了一眼隋止,又看了一眼慧妃,神色有些迟疑道:“可是……” 慧妃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可是的,你快些去将汤端来,本?宫在这等你。” 见晴芳还?是一脸为难,隋止便皱眉道:“这婢子倒是不一般,连娘娘都使唤不动??” 听得这话,晴芳只得应下,而后才退下。 如此?,此?时这御花园边的小道上,便只有他们二人。 慧妃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道:“阿容她退了婚事,往后在江家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殿下,如今我已经没法子能帮得了她什么了,若是可以,还?希望你能多帮帮她。” 隋止看向慧妃,忽地道:“娘娘如此?说,是承认了您的身份?” 慧妃苦笑道:“事到?如今,承认与否还?重要吗?殿下不是早就已经认定了我的身份吗?” 确实,不管慧妃是否承认过,隋止都始终认定了她便是当初的赵文婴。 所以不论她是否承认,早已经不重要了。 隋止点头,宽大袖袍下的指尖却下意识微微收紧,“我若是帮了娘娘,娘娘会帮我吗?” 他想?要的是什么,从头到?尾,慧妃的心里应当都是最为清楚的。 而这时,二人皆是听到?一阵脚步声响,原来是晴芳已经将那鸡汤端了过来。 常宁宫距离此?处本?来就不算远,晴芳又是一路小跑回去,自然是很快便回来了。 见她回来,慧妃只轻轻对隋止点了点头,而后道:“陛下还?在等着本?宫,本?宫就先走了。” 说罢,与晴芳一同离开。 隋止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才离开。 到?了明宣宫,李沛见来人是慧妃,面?上很快堆满了笑意,不等她说些什么,就极为热情地迎了上去,“娘娘可算来了,陛下一直在里间?等着您呢!” 慧妃解释道:“给?陛下带了刚熬好的鸡汤,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来得晚了。” 李沛看了一眼晴芳手中端着的鸡汤,笑着道:“这鸡汤熬起?来确实是费时一些。” 又道:“娘娘快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慧妃点点头,而后便与晴芳一同进了里间?。 圣人正在批改折子,见慧妃过来,便放下手中墨笔。 慧妃先向他行了礼,而后示意晴芳将鸡汤端上来,道:“陛下,这是厨房拿新?鲜的莲子煲的鸡汤,鲜香清甜,您可尝尝。” 圣人却将目光放在了刚将鸡汤放下的晴芳身上。 晴芳看了一眼慧妃,而后小心翼翼道:“娘娘方才过来时……遇上了太子殿下,与太子殿下说了会话。” 圣人问道:“说了什么?” 晴芳面?色白了几?分,但却也只得如实道:“娘娘忘了拿小厨房里刚熬好的鸡汤,令奴婢去端来,所以……所以奴婢并不曾听到?娘娘与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圣人神色未变,但晴芳说完这些话,就连身子都已经禁不住微微发?颤,显然是害怕极了。 慧妃却在此?时道:“晴芳,你先下去吧。” 圣人不曾发?话,晴芳显然不敢就这样离开。 她等了片刻,听得圣人道:“退下吧。” 这才如蒙大赦,慌忙起?身告退。 而慧妃又上前?将那碗鸡汤端到?圣人面?前?,解释道:“其实不过是太子殿下依旧觉得臣妾的身份古怪,翻来覆去的问臣妾是否是当初的赵文婴罢了,也并不曾说别的。” 圣人盯着她,“那你如何答的?” 慧妃无奈道:“还?能如何作答?自然是不承认了,臣妾若是认下了这身份,往后在这宫中,那里还?能待的下去?” 圣人的神色终于稍稍缓和,他伸手抚上慧妃的衣裙,在她的膝盖处轻轻揉捏着,“这里可还?疼?” 慧妃摇了摇头,“多谢陛下关心,臣妾不疼。” 圣人叹了口气,“慧娘,这里没有别人,你何必与朕这样生?疏?” 慧妃顿了片刻,唤他:“隋宴。” 隋宴,正是圣人的名讳。 只是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便许久不曾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了。 而慧妃如此?唤他,偏偏是他最喜欢的。 他顺势将人拉入怀中,喃喃道:“慧娘,只要你好好留在朕身边,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慧妃什么话也不曾说,只在他怀中轻轻点了头。 她知道,这便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 西山大营。 下午的操练已经结束,隋璟简单用了晚膳便回了营中。 此?时已经入夜,营中已经点起?了烛火。 他在烛火旁将一封信看完,而后在外间?传来脚步声响之时很快用那烛火将信纸点燃。 外间?也正在这时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瞧见隋璟,便笑着上前?道:“三殿下,这么快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