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说,果然还是谋杀对吗?”宋丽问。 “嗯,是谋杀。”技术人员肯定道,在电话就要挂断的间隙,他忍不住插了句嘴,“宋姐,你说那些受害者,临死前都看到了什么啊?” “不知道。”宋丽说,“总之不会比吸毒身亡差到哪里去。”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张乐营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宋丽收起手机,快步往前走:“说是汞中毒,和我们的猜想一样,是谋杀。” 张乐营跟上她的步子:“既然是谋杀,那可就有的忙了,你有把握能抓到凶手吗?” “说实话,没有。”宋丽皱了皱眉,“但是我会尽力。” “不管怎么说,就算那群毒贩再怎么该死,也轮不到有人用这种非法的手段去审判他们,结束他们的生命。” “人不是神,就算是神,也没有这种资格。” 张乐营看着她脸上认真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然。 “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在一起搭档过了?”他问。 宋丽冷哼一声:“五年吧,怎么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少来,我们大名鼎鼎的张总局长怎么有心情出外勤了,怎么,办公室的椅子不舒服吗?” “这不是怕你有什么危险吗。这案子这么复杂古怪,要查的事情又这么多,没个人帮你怎么行。” “呵,我还以为你是觉得办公室里的椅子不舒服,变着法抗议呢。” “哪能呢……不是我说,就是抢了你总局长的位置,你也不至于这么损我吧…” 第5章 屠夫(2) 从郑屿昏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真折在这里的准备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并没有杀他,也没有伤害他,只是把他带到了这栋别墅里。 肉体碰撞的闷响,打断了他的回忆。 郑屿瞬间被拉了回来,视线也重新集中。 眼前的大飞已经没有力气再尖叫,周鹤却毫不在意,重重补上了一脚,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丝狰狞的味道,还有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收回腿,带着笑意抬了抬眉,突然,脸上瘆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淡漠的模样,眼神里隐隐透着些令人恐惧的气息。 “相比那些虚伪的人,你猜猜什么人是最诚实的?”他问。 地下室一片寂静。 周鹤上挑的眼睛斜斜瞥过来,眼尾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是屠宰场里的屠夫。” 随后,他从腰后摸出一把金小刀,蹲下来,好像对待一块猪肉一般用刀尖轻轻往大飞身上扫了扫:“就像这样……我用刀轻轻划过动物的皮肤,畜生的本能叫声,也无法改变他们即将接受的命运。” 大飞还没有昏迷过去,只能感受着冰冷的刀尖在他身体上游走,吓得瑟瑟发抖,边抖边哭,边哭边低嚎。 “都是要吃饭的,干嘛要做个伪善者?杀猪送去全世界提供食材,某种意义上来说,屠夫才是你们该感恩的人。而我,就是那个该被感恩的人。” 周鹤缓缓说道,分开双腿站在大飞身上,抓起他的头发,然后撕下嘴上的胶带,语气温柔极了。 “所以…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飞紧着嗓子呜呜地哭,此时此刻,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眼泪纵横,泪水渗进眼角的皱纹里,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他张了张嘴,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声音,像生命结束前发出的最后一点悲鸣。 “……妈。” “妈…妈…我好挂住(想)你啊…我好想返屋企(回家)啊……” 郑屿紧紧咬住后槽牙,把牙齿磨得咯咯响。 做卧底了四年,他和大飞也有四年的交情了。 毒贩都是该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是当他去大飞家里做客时,看到家里失业的母亲和脑瘫的弟弟,又怎么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他心中侍奉的法律和信条永远不会变,但,他也是人,他也会为了世间的众生百态,人情冷暖而动容。 大飞说,他是十八岁那年走上这条道路的,当时父亲刚在工地里意外身亡,母亲失业,整日以泪洗面,拖着一个脑瘫的弟弟艰难存活。家里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没了,赚钱心切的他无意间走上了这条歪路。这一进去,就再也抽不出身了。 他说他很脏,手很脏,心很脏,但拿到的钱足够养活他的母亲和弟弟,母亲从不过问他在外面做过什么,只是在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和弟弟一起摆好碗筷热烈地欢迎他。 每次看到他们,他就会在心里说,他宁愿自己脏。 郑屿问过他,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大飞想了想,说赚够钱给母亲养老,他就去自首,等有机会从牢里出来,想带母亲和弟弟一起去旅游。 只要能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给母亲带来伤心的地方,和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事是撑不过去的。 在周鹤下手的前的最后一刻,大飞像是突然看透了一切,停止了哭泣,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不再有害怕和恐惧,有的只有赴死的决绝和一点超然的解脱。 他看向郑屿,眼神不再迷茫,目光沉稳,又恢复了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模样。 “兄弟,我老母(妈)就交俾(给)你啦。” 他张开嘴,对着郑屿说出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嚓。 割肉的声音清彻响起。 周鹤毫不留情用小刀割开了他的喉咙,一刀横划,如同真正的屠夫一般,下手干脆利落。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只有疯了一般兴奋眼神,和低沉回荡在地下室的笑声。 郑屿不忍心去看,只能紧紧闭上眼睛。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洒在了他的脸上,他不敢细想。 血液飞溅,鲜红汩汩从伤口里涌出,大飞惊恐地瞪大双眼,被割开地气管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他的喉管艰地蠕动,想要发出最后的声音,但说出口的,只有哑巴一般毫无意义的干音。 扑通。 身子重重砸去地面,男人眼里最后一丝生命,也随着涌出的鲜血消散了。 浓烈的腥气钻进了郑屿的鼻腔,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这哪里是人间,这分明就是屠宰场。 而他,就是那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地下室里静了一会儿,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没有听到动静,郑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周鹤一张放大的脸。 郑屿浑身打了个哆嗦。 面前的男人弯起细细地眉毛,扬着嘴角笑起来:“你说,我说得对吗?” 郑屿忍住强烈想吐的欲望,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