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冶推开房门,“反正它够傻。” 未开灵智,全凭本能,无法认知,当然也不会发疯。 流云山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禁地,位置偏僻,环境闭塞,然,常言道,富贵险中求,每隔几年,总有些被逼至绝境的修士来此,躲避追杀、寻求突破……等等等,前仆后继,最后皆疯的疯死的死,平白壮大「异仙」的凶名。 是故,这流云山里,总能见到些散落各处的储物袋,席冶懒得寻,更懒得找,根系发达的藤蔓们对此却很有兴趣,每次都会挑些最干净的给他,再将剩下的如猎物般缠紧绞杀,吸收溢散的灵气当养料。 席冶袖里乾坤的造诣也随之日渐精进。 随手在桌上一抹,件件纹路精巧的法衣便凭空出现,整齐堆放,可惜,此刻站在屋子里的两人,竟没一个关心这堆布料的价值连城: 席冶是不在乎,顾琮则是忙着把白雀放进窝。 太清楚面对顾琮时该如何做,才能张弛有度,卸下对方心防,席冶体贴退到屋外,虚虚倚着门,等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忽道:“你的胸口,以前有胎记吗?” 胎记? 什么胎记?宋鹤的吗? 仔细翻了遍原主的记忆,顾琮如实:“没有。” 无论是他,还是宋鹤。 “没有吗?”隔着扇门,青年的声音有些模糊,描述却很清楚,“锁骨斜下方一点,靠近心脏的地方。” 下意识地,衣服穿到一半的顾琮抬手摸了摸。 他想起山洞里,青年最开始看自己的眼神。 席冶,是在找什么人吗? “真的没有。”隔了几秒,屋子里才传来少年的回答,音色亦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清亮。 所以,伴随了顾琮几世的胎记并非天生。 “这样,”大抵明白对方在别扭什么,席冶慢吞吞,笑,“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看花眼? 存心拖长的语调,无形间营造出一股暧昧亲昵的缱绻,顾琮想起自己这身体一寸寸,皆是由席冶雕刻,指腹下的皮肤顿时冒了烟,热得要命。 “叩。” “叩。” 许是半响没听到他动作,房门外的青年屈指敲门,一下一下,悠悠: “不会穿?” “需要帮忙吗?” 第144章 拥有原主宋鹤的全部记忆, 顾琮当然知道该如何穿衣束发。 可身为一只肥啾,他却不该知道这么多。 昨晚依偎在席冶身旁睡着时是深夜,再睁眼已是晌午,此刻, 外面的天仍然很亮, 青年的影子斜斜打在门上,随性, 懒散, 却一直没离开,透出股难得的耐心来。 “看来是不需要。”就在顾琮准备开口回话的前一秒, 被他注视着的影子忽地变小,席冶直起身,淡淡:“离太阳下山还早, 你慢慢穿。” 噌地,下线许久的1101再次诈尸:“欲擒故纵!套路深!”这人摆明是掐准时机逗小孩玩, 钓来钓去累不累? 可话说回来,星见草、白雀、“宋鹤”, 种种马甲背后, 居然真的是顾琮,天知道它看到某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 到底有多震惊, 甚至忘了八卦。 仿佛要一口气把先前没说的话都补回来,1101一叠声:“所以这个世界顾琮还在?穿越?重生?你们早就认识?不对啊,我完全没检测到他的灵魂波动。” 「而且,」联想到原著中的结局, 它音量渐低, 【如果顾琮是宋鹤, 那是他……】背叛了你吗? 随意找了个阴凉处坐好,席冶抬起指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原著是原著。” 【我相信他。】 1101:“哪怕结局是你亲眼所见?” 席冶:“哪怕结局是我亲眼所见。” 「这一点都不像你,」1101嘀嘀咕咕,没一会儿,又自己否认,“不不不,这样反而更像你。” 至情至性。 看似复杂,实则简单到极点。 略显遗憾地,它叹:“我还以为你会心存芥蒂,演他几十集虐恋情深的偶像剧。”毕竟,在席冶识海零星与自己共享的画面中,男配宋鹤——或者说顾琮,当真结结实实刺过宿主一剑,伤得对方鲜血淋漓。 似有若无的眩晕感来袭,席冶微微合眼,自嘲般,勾唇:“没办法,就当我是恋爱脑吧。” 1101却明白,对方比任何人都清醒。 正因为清楚记着顾琮的好,记着顾琮的本性,席冶才愿意、才敢去质疑,质疑早早发生过,被白纸黑字写就的命运。 “嘶。” 同一时刻,顾琮在卧房里扯了头发。 刚刚他借着席冶的眼睛确认过,这具新身体,脸虽然是他的脸,头发却比现代更长,顾琮本打算模仿白雀初次做人的笨手笨脚,现在,不用模仿,完全是本色出演。 【他就一点都没怀疑吗?】望着花盆里安然睡去的白雀,0028疑惑,总觉得这反派的智商忽高忽低。 一体双魂的例子确实存在,但偏偏发生在一只鸟,还恰巧是自己养的鸟的身上,对方居然接受得如此平静。 「或许不是他没怀疑,」彻底放弃玉冠改用系带,顾琮认真,“而是他不在意。” 白雀到底是人是鸟,是原住民宋鹤,还是他这个外来者,背后又有什么阴谋算计,对方统统不在意。 在席冶眼里,白雀就只是白雀。 这是强大带来的自信,同时也因为,席冶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 捕捉到宿主心声的0028:简单? ……他们对简单的理解可能存在着偏差。 或许是错觉,时辰渐晚,小院里愈发安静,等顾琮艰难化理论为实践,收拾好自己,被他和系统讨论的主角,已然躲去池塘边的树荫下,闭眼倚着摇椅,好似倦极了。 席冶皮肤白,此刻更甚,几乎和衣服融为一体,像山巅的新雪,太阳晒晒就化了,0028倒是没什么浪漫细胞,直言道:“失血过多。” 昨夜它醒着,山洞里到底是什么情况,0028再清楚不过,没碰到动脉,却架不住反复割,更何况修真界还有精血一说。 约莫是变作傀儡的缘故,在青年精神放松的情况下,顾琮可以轻易看清那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细线,以席冶为圆心,散落在地,织就一张隐形的网,无声潜伏,似乎连风都能束缚。 但这些儡丝,大多没有归处,延展到边缘,便长短不一地断掉,唯有一根,不住向前、向前,再向上,最终落在顾琮右手的小指上。 这是顾琮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和席冶的联系,明明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偏好似近在咫尺,既疏远又密切。 原本他一直很自在,此刻却有些束手束脚,一动不动,站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