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多年来除了偶尔有流寇和溃兵外,从来没有被大股敌兵攻占过,所以相比较其它的县城来说,它的城墙很是破旧低矮。 换一种说法就是,加阳县的城墙很容易被攻破。 这一点不仅城里的大户人家心里清楚,走街串巷的平民百姓心里也清楚,而他们更清楚的是突厥人的凶残,毕竟突厥人屠城的事迹并不少见。 整个县城人心惶惶,听着城门传来的巨大撞响声和喊杀人,似乎隔着老远都感受到了突厥人身上的凶煞和刀尖上的血腥气。 不像心里还抱着隐晦期待的平民百姓,大户人家的心里根本不相信县里的衙役和巡检能守住城门,心里知道那破城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他们,开始慌忙指挥着家里的打手和奴仆收拾家当细软。 马车疾驰在街道上,车里神色凄惶的县爷带着家眷想要前往南面码头坐船逃生。 “轰隆隆!” 伴随着剧烈的响声,城门被撞开了! 马蹄声,喊杀声,呼喊声,哀嚎声,整个县城瞬间如同炸开了的锅。 同一时间殷峥用床单将皎皎和秦棉棉分别裹在胸前和后背,转身就向着楼下奔下去,客栈里同他一样往楼下奔逃的人有不少,但不是很多,不少人害怕的躲在房间里,以求这样能逃过一劫。 殷峥没对他们的做法加以置喙,下了楼直奔后方将呦呦从马房里放了出来。 街道上混乱不堪,人群四散奔逃,远处城门口,骑在马上的突厥人举起长刀,仿若碎肉机一样从城门推进过来,火光下突厥人的面容和旗帜混杂在血肉里,显得凶恶无比。 殷峥低伏着身体,腰身肩背绷紧,弯折出极具流畅和力量感的线条,他压着眼帘目光四处搜寻着路线,犹如丛林中的捕食者快速奔伏在丛林中。 县城的北边靠近矣山,而对殷峥来说只要一入山林,他就有绝对的把握让突厥人找不到他的身形。 只是殷峥对加阳县的路线布局很陌生,二十多年来他来过加阳县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闯入过几次死胡同后,殷峥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人群一片片冲突,惨叫声混杂着火光,一道道浓烟冲上夜空,取代乌云压在整座加阳县上。 房门被粗暴的破开,躲在屋里惶恐不安的男子绝望之下拿着菜刀冲上去,惨烈的呼喊声从他嘴里爆出,只是刚短促的呼喊了一声就被陡然切断喉咙,只剩呼哧呼哧宛若破掉的风箱的粗喘声。 身如铁塔,鲜血泼了半身的突厥人显得格外凶恶,转身朝着屋里疯狂发出哭叫的妇人和孩子冲去。 轰的一下,燃烧着火焰的房梁倒塌在地,夜色里亮起的刀兵映照着火光,汹汹大火中一个女子躺在那里,半边身子都被剖开,浓郁的血腥充斥着鼻腔,在她的周围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具小孩残破的尸体。 不少街巷里自行组织了青壮人拦在巷口,为自己身后的家人争取逃跑的时间,只是这些从未见过血的平头百姓哪是在战场上磨砺过的突厥人的对手,只一个照面就被劈翻在地。 哭泣,哀嚎,嘶吼混杂在一起刺耳得要命,一路上殷峥都将皎皎牢牢按在怀里捂住他的耳朵,避免他看见和听见那些不该小孩听见看见的东西。 再次进入死胡同后殷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却在快要靠近胡同口时遇见几个身着皮甲,身如铁塔的突厥人。 望着他们咧出的残忍笑容,殷峥目光沉沉地一压,手中握着一把宽背的斩骨刀,丝毫不减速度地迎了上去。 呦呦也蹬着蹄子,埋头冲上去企图顶死他们,半路被殷峥一手揪着扔在了后面。 只一个照面,两具失去生息的尸体就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墙上,不过几个瞬息,殷峥速度丝毫不减地离开胡同,而胡同口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具尸体。 暗红色的血蔓延开,那几具尸体脸上凶恶的笑意还在向着恐惧转变的途中就没了生息,导致尸体脸上的表情呈现一种狰狞的畸形感。 一直待在爸爸怀里的皎皎,在爸爸要迈上左边那条街道的时候,突然伸手扯了下爸爸的衣服。 皎皎扯衣服的力道并不大,按理说这点轻微的力道在人极速奔跑的时候极容易忽视,但殷峥偏偏就察觉到了,还低头对上了怀里眼睛亮亮的皎皎:“?” “爸爸走这边。” 皎皎皱了皱小鼻子,伸手指向了与殷峥前近的方向完全相反的街道。 正常成人对小孩突然出声指向的方向,一般选择无视或者质疑,但殷峥就是毫不犹豫地朝着皎皎指的方向奔去。 就在殷峥和呦呦哒哒哒的脚步声消失的后一刻,一小队突厥人从殷峥原本要前往的街道冲了过来。 “爸爸这边!” “这里。” “不去那,那不好,走这里。” 在皎皎一连串的指路下,殷峥遇见突厥人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在后来又好几刻钟都没曾遇见过突厥人。 明明突厥人在满县城的肆虐,耳边不断地听见突厥人的怒吼和各种哭叫,偏偏在其中奔跑的殷峥一个突厥人都没遇见,这已经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了。 李家村,村长爬上屋顶面色沉郁地看着下游村那边的火光冲天,面沉如水:“下游村出事了。” 李大跟着爬上去看,只见西边一股浓烟冲天而起,隐隐约约能看见火光,只是因为隔着雾山,被高大的树木遮住,导致看得并不清晰。 他心里紧跟着一沉,七年前突厥南下,槐树村就是这样被一把火给烧了,全村老幼没一个活口,要不是州府的兵赶来得快,他们李家村说不定也要遭了害。 从屋顶上下来后,村长就带着李大挨家挨户的叫了十来个人,举着火把走山路去下游村探查情况。 加阳县逃往南边码头的马车上,孟栖梧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眼帘遮住的眼里溢满了不甘,她明明,明明就快将秦知熠那小孩握在手里了,这突然出现的突厥人让她所有的一切都白费。 西营那群废物是吃白饭的吗?怎么就让突厥人…… 车里正在暗狠着的孟栖梧突然一头装在了车壁上,然后整个世界翻腾了起来。 迎面砸来的实木将疾驰的马砸翻在地,马车瞬间颠倒腾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番后停了下来。 捂着撞破了的头的孟栖梧从马车里抬起头来,头脑晕乎乎的就听见了突厥人的笑骂声,还有丫鬟婢女和家眷的哭喊惨叫声。 孟栖梧打了个寒噤,扭头就撞上了从马车外探进来的血红眼睛,目光落在突厥人那异于中原人的样貌上,她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在被人拽着脚拖出去时,嗓子里爆发出了绝望的哭喊尖叫,疯了般不断地用脚去蹬握着她脚踝的手,企图挣脱即将面对的悲惨命运。 突厥人抬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看着安静下来的人,突厥人满意地咧嘴,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