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过王氏手上的野菜粥就着急忙慌地往屋里走去。 一碗野菜粥,陈氏断断续续喝了四次才喝完,拿过空碗时老王氏避着李四婶往陈氏嘴里塞了颗饴糖。 这颗饴糖是皎皎给的,殷峥并不同意老王氏将皎皎带去村长家,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求,他都不同意。 殷峥虽迟钝,可自从蝗虫有意避开院子里的香樟树和家里的那两亩地后,他再迟钝也察觉到了皎皎身上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虽然老王氏说那是福气,但殷峥不愿皎皎所谓的福气暴露在任何人眼里。 尽管他并不清楚倘若皎皎的异常被暴露出来会怎样,但本能驱使他一定要将皎皎藏好,而殷峥一向相信自己的本能。 在他明白过来老王氏知道皎皎异常的那刻,他就对老王氏起了杀心。 殷峥确实像殷大柱他们认为的那样是个怪物,他没有同理心也没有敬畏心,杀人在他眼里与杀鸡无异,死亡和血腥并不会令他感到恐惧,所以杀死一个并不熟的人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只是还没等殷峥出手,皎皎就从窗户那探出了头,对着老王氏挥了挥小爪爪,稚声稚气地学着村里大人的模样打招呼:“王奶奶你吃了没?” 殷峥的目光落在从窗户处探出头来的皎皎身上,看着他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眸,他沉默了一瞬后,上前将皎皎从窗户里抱出来护在怀里。 从屋里出来有点冷的皎皎往爸爸怀里缩了缩,见此殷峥抱着他转身进了屋,老王氏也跟了进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王氏莫名地有点怵现在的殷峥,甚至不敢和坐在炕上的他对视,只将视线紧紧地放在坐在殷峥怀里的皎皎身上。 她这番操作让盯着她的殷峥视线越发阴冷。 殷峥不同意皎皎去村长家,而皎皎是爸爸的绝对拥趸者,爸爸说不去村长爷爷家,皎皎就不去。 不过知道陈婶婶要生了,皎皎低头从兜兜里掏出块饴糖,伸长了手往老王氏手里递:“给陈婶婶的弟弟吃。” 改变不了殷峥意愿的老王氏接过饴糖,弯着腰看着皎皎,苍老混浊的眼里带上了点祈求:“好孩子,能不能,能不能说一句你陈婶婶的好话?” “?”皎皎歪了歪头。 “你就说,你就说,就说你陈婶婶会母子平安好不好?” “王奶奶不哭。”皎皎伸着小手给老王氏擦着眼角不自觉留下的泪,稚嫩又认真地道:“陈婶婶会母子平安,陈婶婶和弟弟都会好好的。” 这句话从皎皎嘴里出来的那刻,老王氏老泪纵横,她握紧手里的饴糖,颤颤巍巍地往外走。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这是她唯一能为儿媳和还没出生的孙子做的事了! 剩下的……就看命了…… “爸爸,生孩子很危险吗?”老王氏走后皎皎仰头问爸爸。 殷峥摸着他的头,动作轻揉地将他头顶上乱翘的头发理顺:“嗯,很危险!” “会疼吗?” “会!” 皎皎皱了皱小鼻子,从爸爸怀里爬起来,转身抱住爸爸的脖颈:“爸爸。” “嗯?”殷峥侧头看着他。 “爸爸不生皎皎气好不好?” 殷峥疑惑,感受到皎皎的情绪低落,伸手轻抚着他单薄幼小的背:“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皎皎不乖,爸爸痛痛。”皎皎认真地说着,小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殷峥不明白皎皎这情绪的突然转变,仔细地将刚才说的话细细过了一遍后还是不明白,他拍着皎皎的背拧着眉头细细地想着,什么事会让皎皎觉得自己不乖,让他痛痛了? 想着想着,殷峥突然想起了那天皎皎问他,他是不是从他肚子出来时,他点了头…… 殷峥眨了眨眼,动作僵硬地低头看向怀里的皎皎,如果说皎皎是听到生孩子会疼才突然转变情绪的话,那么让皎皎觉得自己不乖,让他疼的事就是…… 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自己心情的殷峥只能沉默。 外面寒风呼啸,沉默了好一会的殷峥突然开口:“不会生你气的!” 他眼里很是无奈,面上却出现了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柔和的表情,面部微小的动作带动了左脸那道从眉梢贯穿下颌的伤疤,眉梢眼角的柔和与左脸上那道伤疤相衬,越发显得狰狞狠戾,与他怀里那幼小白嫩的小孩格格不入。 殷峥抬手摸着皎皎圆溜溜的后脑勺,重复道:“不会生皎皎气的!” “为什么?”皎皎从爸爸肩膀上抬起头。 “不为什么?” “可是皎皎不乖,做错事了呀?” “皎皎没错,也不会做错事!”殷峥脸上没太多情绪,黑沉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子认真劲,他是打从心底这样认为的。 “哎?”皎皎挠了挠脸,懵懂的眼神里很是疑惑,是这样吗?皎皎不会错事,皎皎有这么厉害吗? 想不明白的皎皎晃了晃小脑袋没再想,坐在他专属的小凳子上,弯着腰动手仔细地将裤脚往上卷,卷好后他就将脚伸进木盆里,一只踩在爸爸的脚背上,一只小心翼翼地探进水里试水温。 水温不烫,皎皎才放心地把脚伸进水里。 皎皎的脚很小,白白胖胖不说,指甲盖上还晕着淡淡的粉,在它的衬托下,殷峥小麦色有着隐隐伤疤和厚茧的脚就显得有点丑陋。 皎皎用脚撩了点水在爸爸的脚背上,然后就用两只小脚踩在爸爸的脚背上搓搓搓。 殷峥僵直地坐着不敢动,脚上的力道总是没有手上掌控得那么精准,他生怕一不小心把皎皎脚指头给碰折了。 天气冷的时候泡一泡脚会很舒服,殷峥以前没这样的习惯,现在因为要陪着皎皎,也渐渐习惯睡觉前泡一泡脚。 外面寒风萧瑟,村里人大多都摸黑睡了,只有村长家依旧点着油灯心里焦躁地等待着。 床上的陈氏痛得晕过去又醒过来,孩子始终生不下来,深秋时节她浑身都被汗浸湿了个透,发丝一缕缕粘在脸上和脖颈上,陈氏咬下了嘴里一块肉,血腥味混合着嘴里残余的糖味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她死死抓着被褥,想着自己就算没了命也要先把孩子给生下来,她忍着眼前一阵阵的黑,听着李四婶的话使着劲。 生老病死是每个世界亘有的现象,而改写一个注定要死亡的人的性命和复活已死亡的生命,都是不可触碰的禁区。除了本世界的世界意识和神灵外,任何其祂世界的神灵和世界意识,都不可去触碰本世界意识定下的规则。 触碰其祂世界的规则,就等同于向那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宣战! 不过皎皎是这之中的例外。 每个世界初诞生时就已经拥有了上百万年的岁数,而皎皎这个还没百年岁数的同族在祂们眼里,就像是一只过早早产又过分羸弱的幼崽。 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幼崽的祂们,总是忍不住下意识去照顾这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