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梅刚要卸妆,就听到门口的说话声,手上不由一顿。 别是还有客人吧? 她看向令荀,眼神促狭:“二狗哥哥,你去看看,万一是来找我的,你就说我不在!” 令荀失笑。 今日这样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不在?不过这个时间,也确实不方便待客了,由他出面是合适一些。 令荀穿过小院子,推开门,果然看见雷鸣还在门口。雷鸣看到他,一瞪眼:“哎呀,大哥你出来干什么?没事没事,是个姑娘找错地方,已经走了。” 令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石阶下方一个紫衣背影,那身影……没来由地,他脑子里突兀地地闪过一些画面,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难以捕捉,像是眼花了一下一般。 雷世子见他这样愣着,更是心急:“大哥,大哥?你别是喝多了吧?”亏他替令荀挡了许多酒,这会儿还迷迷糊糊的。 “大哥,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呢?不怕阮青……不怕嫂子不让你进屋?快回去,万事有我们呢。” “我雷鸣把话放在这,今儿就是天塌了,地陷了,神州毁灭了,也不用你管!” 阮青梅隔着老远就听见雷鸣的大嗓门,不由觉得好笑,不过令荀一回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从前独处的时候不觉得,今日这样的场景,宾客一散,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又是这样的关系,阮青梅竟然觉得局促起来。 散席之后,下一个流程是什么来着?好、好像是入洞房啊,但是这天还没黑呢,是不是有点早?想着,阮青梅脸上一红,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你、你回来了?” 令荀淡淡微笑:“饿了吧,我听姐姐说你一天没吃东西。” 这一说,阮青梅还真觉得腹部空空,她与令荀全忙着招待宾客,敬酒,其实都没有吃什么。 她忙道:“你也没吃什么,厨房留了饭菜,我去拿。” “我去,你等着。”令荀已经换掉了白日的喜服,这会儿只穿一件绛紫色的常服,做工用料都算不上名贵,却衬得他典雅至极。 然而这个典雅的人毫无自觉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短了几样小菜和主食出来,烟火气十足。 许是真的饿了,阮青梅看到吃的,只觉得胃口好得不得了,和令荀一起坐下,小夫妻俩在黄昏的小院子里边吃饭便聊天,日子倒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如今她已经和二狗子成亲了,系统进程似乎并没有宣告完结,那就是说……还没结束? 而且成亲这么大个剧情,居然连个加分选项都没有,太不合理了。 见阮青梅左瞧右顾的,令荀目光动了动,问道:“青梅,你……还害怕吗?” 阮青梅一怔,垂着眸子想了一会儿:“不害怕,就是,上午的时候,想到真的要成亲,有点紧张。现在已经好了,成亲也就这么回事嘛。” 起早上妆,坐花轿,拜天地,敬酒,敬酒,敬酒,中间受到了一点惊吓,然后继续敬酒,完事。 令荀听她说完,眼中含上笑意,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吃了五分饱,两人坐在院子里对了一会儿礼单。 九大宗的人出手相当阔绰,刘章叔侄清清楚楚的一笔笔记下来,这么一看,让阮青梅都觉得吓人。 “二狗哥哥,他们这是干什么呀?咱们只是散修而已。” 这里面,有不少人,他们根本就没请。 这种人情,将来是要还的吧? 令荀道:“只要还在人间界,就免不了这些事,先收下吧,将来有事,若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便帮一把。” 令荀心知肚明,这些人一大半都是因为当初那七十二道天雷而来的,在他们心中,自己怕是早晚要飞升天界,这是提前和自己套关系的。人情世故,哪里都脱不开。 说到底,修士也始终还是人。就是九重天之上,也未必能理清这些弯弯绕绕。 “咦,他居然送了这个。”阮青梅取出一面精美的镜子。 这一看就是蓝璞道君的贺礼,上辈子蓝璞得知好友渟渊娶妻后,也是补上了一份贺礼,就是这一面镜子。据说这镜子能照出两个人的缘分。 那时阮青梅只当是噱头,并没有放在心上,渟渊自然也没心思和她验证缘分。 阮青梅坐到令荀旁边,偷偷拿镜子照了一照。 镜子里的令荀没有变化,自己的身形却模模糊糊的,像是镜面糊了一块儿。 什么玩意儿?九重天出品的,就这? 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令荀回过头:“青梅?”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 拆礼物,拆礼物,将来要还人情的…… 月上梢头,阮青梅洗了个舒服的澡,仿佛去掉了一身疲惫,而后穿着红色的中衣坐在镜子前梳头。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她上床躺下,等了一会儿却发觉不对。 二狗子不是洗漱去,怎么还没回来? 阮青梅随意披上一件红衫,推开门,看到书房烛火摇曳,里面的人不知道是在读书还是修炼。 阮青梅走过去,敲了敲门:“二狗哥哥,你还不休息吗?” 里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回道:“你……先睡吧。” 阮青梅皱眉,这是洞房花烛新郎该说的话吗? 她觉得有点微妙,于是换了个语气,耐着性子问道:“夫君,该就寝了。修行不在这一日,你吐息好了就回来睡吧,我等你嗷。” ——你最好在我睡着之前回来。 说完,阮青梅打了个哈欠,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回房。 许是因为换了环境,阮青梅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并没有多少睡意。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阮青梅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感觉到那人进了房间,而后身侧的被子动了动,床铺塌陷,有人躺了上来,身后是熟悉的、也陌生的、较平日里灼热许多的气息。 阮青梅紧张地几乎屏住呼吸。那人的手环上她的腰肢,背靠上温暖的胸膛,整个人被环在怀里,耳边是青年灼热的气息。 热,太热了。 阮青梅觉得自己快要化了,人要化了,心也要化了,意识、思想都要化得不成形状。 然而,那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轻而又轻地叹了一声。 “青梅,如果你没准备好,我不会怎样的。”他安抚地顺了顺她僵硬的手臂,轻声道,“我想与你做夫妻,不是这一朝一夕,什么时候……由你决定。” 阮青梅一时有些复杂。 她自然是做好了准备,这傻子,这种事怎么还能问呢? “你——”她猛地回身,面对着令荀,却是一怔。 眼前的令荀好像换了一个人,不是那个在村口笑着等她的少年,不是那个总是春风和煦,让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