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吹打鼓乐,阮嫂子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青梅,来了来了!” 阮青梅一回神:“什么来了!” “二狗子来了!”阮嫂子从梳妆台捡起大红盖头,“快,带上!哎你干什么去?” 阮青梅又是一愣:“出去呀?” 二狗子来不是接她的吗? 阮嫂子叹了口气,仿佛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傻二丫,你大哥还在外面拦着呢,你出去算怎么回事?哪有新娘子自己出去的?你这样会被婆家看不起的!” 村子里的习俗,新娘子得矜持,必须得等娘家人好好为难新郎够了才出去。于是阮青梅刚起来就被拽回去重新坐下,大红盖头当头一蒙,视野只剩一片喜庆的红色。 “你给我坐在这里,好好等着,我让你动你再动!”阮嫂子霸气指挥,然后把阮青梅独自留在屋里,她则带着村里的小姐妹去外面闹新郎官了。 阮青梅无语,那她进来是干嘛的? 这一环节来得多是乡亲近邻,年轻人几乎都和阮青梅令荀自幼相识,闹起来一点也不含糊,熟人是最玩得开的,隔着两面墙阮青梅都感受到外面的浓烈气氛。 不过热闹是别人的,与她这个女主角似乎无关。 约莫扎扎实实闹了一刻钟还多,等到阮青梅都想自己出去替二狗子过关了,门外终于传来动静。不一会儿,大门被推开,阮青柏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新衣,红光满面的进来,背对着她弯下腰,拍拍肩膀道:“来,二丫,上来!” 阮青梅一愣,想起按村里的规矩,新娘子出门上轿这段路,鞋子是不能落地的,需要兄弟背上花轿。 阮青梅有些担心:“大哥,你行吗?我有点重。” 阮青梅小时候经常趴在阮青柏背上玩,不过十二岁以后就没再这样闹过了。在阮青柏心中,他家二丫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他一只手就能拎起来,背一段路自然不在话下,对于阮青梅的担忧他不屑一顾。 “瞧不起你哥是吧,快上来!我带着你在村子里跑一圈都……都……” 等到阮青梅真的结结实实的压上来,和记忆中十三岁小姑娘相差甚远的重量,加上阮青梅头上那并不轻巧的饰品,阮青柏肩上的肌肉瞬间紧绷。 “……二丫,你是喝了多少水?” 怎么回事,他记得他家二丫和红孩儿差不了多少,怎么这会儿他感觉自己背的不是妹妹,是一个桶。 阮青梅:你是我亲哥。 阮嫂子笑得前仰后合,毫不客气地在丈夫肩上拍了一把:“你们兄妹别耍宝了,快出去吧,二狗兄弟在外面等着呢。” 阮青柏立刻直起身,背着阮青梅像小时候一样转了一圈,大笑道:“走喽!” 出了院子,即便隔着盖头,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视线,阮青梅这才终于有了女主角的感觉,可是偏偏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话地被阮青柏塞进轿子。过程中,她试图通过鞋子来辨认哪一个是二狗子,却发现大家的鞋子都差不多,新郎官的鞋子上也并没有多绣上一两朵红花。 啧,失策。 众人都盯着,她也不好意思出声,只好老老实实地在轿子里坐着。 耳边传来“起轿”的声音,轿子离地的瞬间猛烈一晃。阮青梅低呼一声,慌张地扶住窗沿,下一刻,却感觉到有一之手覆在她手背,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以及熟悉的声音—— “小心。” 阮青梅下意识地反手捉住那人。 令荀感觉到女孩子柔软掌心的薄汗,笑着回握了一下:“我叫他们稳一些,一会儿就到家了。” 阮青梅看不见人,只能从盖头下面看见修长有力的手指以及一小截喜服的袖口,但就算如此,她竟也真的安下心来,还轻轻地笑了一声。 令荀果然去和轿夫交涉。 阮青梅侧耳倾听,令荀似乎是取了几个红包,塞给轿夫,说道:“内子胆小,劳烦诸位兄弟待会儿抬稳一些。” 阮青梅脸上一红,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一会儿,轿子动了起来,果然一路稳妥,即便在上下坡也没有多少颠簸。 阮青梅悄悄掀起一点盖头,从晃动的帘子缝隙看见前面上枣红马上一身喜服的令荀挺拔背影,心里觉得被什么装得满满。 杏花村不大,穿过村子后,围观的人就少了一些,又过了半个时辰,轿子向后倾斜,似乎在上一个小阶梯。这个地势,阮青梅不用看也知道,是魔仙堡到了。 正有些走神,轿子平稳落地,帘子被掀开,她听到那人用她最熟悉的温柔的声音说道:“娘子,到家了。” 周围起哄的声音骤起。 阮青梅觉得耳朵“轰”地一热,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她在袖子下面攥了攥拳,不一会儿,葱指又重新探出轿子,搭在令荀手上,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手掌被握紧,下轿的一瞬间,轿中的燥热退去,阮青梅觉得这才又活了过来。 两人面对着正堂,在宾客的见证下,一步一步,郑重地走到中间。 正堂之上端坐着的是韩老夫人,另一侧则摆放着令荀生父令葳的牌位。 三拜之后,夫妻携手,自此,他们便是同心同德的夫妻了。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道喜声,有些声音阮青梅很熟悉,有些阮青梅很陌生,两人被簇拥着进入了婚房。聒噪的发小们嚷着要闹洞房,不料令荀才迈进新房,反手一挥,门板应声关闭,将闹哄哄的人群关在了外面。 早有准备的雷鸣立刻道:“宴席已经备好,请各位随我来!” 阮青梅没想到向来好脾气的令荀突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不由吓了一跳。 接着,那人走到床边,没有掀盖头,而是轻轻从袖子里拉出她的手,将阮青梅不知何时起就紧攥着的掌心有些强硬地摊开。 看着掌心被指甲印出的红印,令荀叹气:“我真傻,我还真的以为你一点都不怕。” 又有谁知道,他的小妻子刚才拜堂的时候,都紧张得发抖了。再不把闲人轰出去,闹了洞房,她怕是要把自己的手弄伤不可。 从筹办婚事起,阮青梅忙前忙后,完全没有新嫁娘的自觉,有时候令荀都觉得,这傻丫头会不会把成亲当成了过家家,她不会骨子里还把他当成童年玩伴吧? “青梅,和我成亲,你很害怕吗?”令荀柔声问。 “我、我没有,我不怕的。”阮青梅倔强地说着,掌心却下意识地又握了回去。 令荀是知道阮青梅的嘴有多硬的,他低笑了一声:“好,不怕。那我要看你了。” “你来!”新娘子一挺身,仿佛要舍身取义。 令荀轻轻地捏住盖头的边缘。 随着盖头的掀起,少女羽睫也随着盖头抬起,视野恢复了清